敷衍了一句,俞麟就背着俞天上岸了。
俞天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并且,他的两个手腕上戴了一副沉重的锁铐。
是俞麟给他戴的吗?
俞天心里发慌,正要下床找俞麟问个明白,却猛的瞧见,有一条铁链连接在锁铐上,铁链另一端拴在床脚,也是上了锁的……他一时猜不到俞麟想做什么,只是预感很不妙。
房门“嘎吱”一声响,俞麟推门走了进来。
“哥哥你醒了!”俞麟若无其事地端着饭菜坐到床沿,想喂他吃饭,“我看时辰还早,就在客栈里找了个房间让你好好歇歇。来,先吃点东西吧。”
俞天抬起被锁在一起的双手,定定地看着他,肃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俞麟诚恳道:“我要带哥哥回家。怕你趁我不注意偷偷跑掉,所以把你锁起来。”
“你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俞天恍然。
“嗯。”俞麟承认。
俞天动气:“你如果还当我是哥哥,那就立刻放开我。”
俞麟却只是摇头。
“等你回到梅庄,有的是人疼你,你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俞天落泪,手上拼命挣扎,“你知道那里不是我待的地方。我不想回去,算我求你,你把锁解开,放了我……咳咳……咳咳咳……”
听到俞天又咳起来,俞麟觉着那妇人送的药酒很有效,于是立马去倒了些来,灌他喝下去。
俞天酒力不济,喝完没多久就昏昏睡下。
俞麟怕生变故,不敢久待,快速收拾好行囊,背起俞天,离开客栈。
他一鼓作气,背着俞天来到梅庄门外。可惜大门是紧闭的,门前寂寥,一看就是长期闭门谢客的结果。
俞麟在门口的石椅上放下俞天,自己走去敲门。
不知敲了多少下,敲得他手都疼了,才有人来开门:“你是……?”
“我是俞麟。请你通知我爹爹,我回来了。”
“你在这里稍候,我去通报。等庄主确认后,我才能让你进来。”
俞麟理解地点点头,走到石椅旁坐下,静候父亲出来迎接他。不过看这家丁的态度不卑不亢,像是已经习惯处理这样的事。想必他不在的这四年里,一定有不少野孩子来假冒他吧。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手中攥紧铁链一端,时刻提防俞天逃走。
俞天跟着就醒了,眼见自己到了梅庄之外,便知挣扎也失去意义。他被锁住双手坐在那里,神态却说不出地从容。这份从容,来自绝望。
“哥哥。”俞麟扯他袖子。
他不理会。
-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一位身材伟岸的华服男子走了出来。
俞麟站起来,扑上去喊:“爹爹!”
俞天亦随之起身。
“来人,把少主带进去,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痕。”俞平一眼便认出俞麟,视线却始终落在俞天身上,一边吩咐家丁把俞麟带进去察看身体有无损伤,一边朝着俞天步步紧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啪——”
一个脆响的耳光打在俞天脸上。
俞平仅仅甩出一巴掌,就把俞天掴倒在地。
“小畜生。你自己逃走也就罢了,竟还居心不良带走俞麟!你想做什么?”俞平指着俞天骂道。
他以为俞天起初逃跑的时候心里怀着怨恨,想要报复他,因而绑走他儿子。
俞天猝不及防地挨了这么一巴掌,此刻已是头晕眼花,侧躺在地上迟迟缓不过劲来。原本隐藏在他衣襟内的玉葫芦吊坠顺势滑出,垂落在地面上。
俞平伸手,将他颈上挂着的玉葫芦硬扯了下来:“这是我父亲送给孙儿的礼物,不是给你这个野种的。”说罢,手上一用力,居然把玉葫芦捏得粉碎。
俞天睁大眼睛,恨自己没有及时阻止。
俞平转过身,又去拿石椅上的七弦琴,嗤笑道:“这是我为我儿子制作的琴,同样不是给你的,你玷染了它。”
“不要!”猜到俞平想毁琴,俞天勉力起身,卑微地跪在他脚边,“求你不要……”
俞平置若罔闻,取下腰间匕首,将琴弦尽数斩断,把琴摔在地上。
俞天跪行而前,双手笨拙地将琴揽进怀中,指尖触摸着断掉的琴弦,抽泣不止。
“爹爹,那是哥哥的药——”
俞麟正高声提醒,俞平已把那罐药酒摔在地上,砸得水花四溅,里面的酒液流了遍地。
差不多毁光了俞天的随身之物,俞平才停下来,眄着地上跪着的少年,对身侧的家丁命令:“把他关回旧院,严加看管。”
家丁依言,把俞天架了起来。
俞麟慌忙下跪求情:“爹爹,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关着哥哥。哥哥生病了,他病得很厉害,要是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他,他会死的……”
俞平冷漠道:“快死了?那就关到死吧。”
俞麟吓得往后一退。
俞平看向俞麟:“俞麟,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
俞麟浑身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