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羽沉默了很久，脸上神色没多大变化，瞧出文清尧真的没有搭理自己的打算之后，他跳进了水潭。

这时候的林轻羽还是一个只能勉强挥几下剑的病秧子，他那副身子骨受不住这潭水的寒气，加上他不知水性，所以刚跳进水潭就沉底了。

如果可以，文清尧会眼睁睁地看着林轻羽淹死，但林家终究不是什么小家族，名义上的林家大少爷是不能死在文家的。

文清尧磨蹭了一会儿，屏气沉入水中，将手脚被雪鹦草缠住的林轻羽拽了上来。

林轻羽也算聪明，屏气的工夫练得很好，泡了半天也没呛一口水，但那张终日惨白的脸被憋得紫红紫红的，文清尧拍了半天才把他拍醒。

“你想死吗？”文清尧提着他的衣领，愤愤地冲他喊了一句。

林轻羽本就带伤又带病，被冰水一激更是头脑昏沉，根本听不进去半句话。他半睁着那双迷离的凤眼，怔怔地望着一脸怒火的林轻羽，薄唇一开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变成这样，文清尧也不敢把他往林家送，随便找了间客房就把他安置进去了。客房的床不常有人睡，褥子许久没有沾过人气了，带着些许潮气和霉味，林轻羽往上一躺就难受地哼了两声。

“你这是自作自受!”文清尧甩下一句话便转身要走。

但林轻羽却更大声地哼了一下，然后口齿不清地叫住了文清尧：“头很疼。”

“你活该。”文清尧干脆利落地回。

然而回完话之后文清尧却停了下来。虽然林轻羽身上大病小病没断过，但唯独一种病症极少出现，那就是头疼。在文清尧记忆中，林轻羽只头疼过一次。

那是林轻羽十五岁的时候，当时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冬天，险些没能撑过来。那时候文清尧五岁，已经很喜欢粘着林轻羽了，但那一整个冬天他都被禁足在家，两家的大人都不许他去看望林轻羽。后来天气回暖，林轻羽终于捡回了一条命，文清尧也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轻羽哥哥。但林轻羽被折磨得只剩皮包骨头，原本好看的脸变得枯瘦蜡黄。文清尧看到他第一眼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扑在林轻羽怀里半天都不愿意起来。

后来有嘴碎的人把实情告诉了文清尧，说林轻羽的脑袋里生了病，一旦发作就会完蛋，这次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他走运。

思绪回到现在，看着床上的面露苦色的林轻羽，文清尧心里有些纠结，他在犹豫要不要就这样把林轻羽丢在这里。如果这个病当真这么要命，那么他现在不用自己动手也可以除掉这个日后大患。

但是当他跨出房门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文父的话：“会以莫须有的罪名惩戒他人的人非奸即恶。”

前世这时候林轻羽确实生过病，但当时生病的原因是文清尧和他亲热的时候没掌握分寸，把他弄伤了。

但这一世开始，从文清尧弱冠礼之后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变化，林轻羽来日会做什么也成了变数，若是这时要了他的命算不算“以莫须有的罪名惩戒他”？

文清尧犹豫了很久，见林轻羽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才回过神来，“哼!暂且留你一条命，日后你要是做一件错事，我就亲自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