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前去异世？”

我挠了挠脑袋, 下意识重复一句，突然觉出不对：“异世？”

红衣仙君复又站起身，垂目看我。

“何处是你家乡, 你不知？”

我呐呐道：“难道不是我……做梦梦见来九州了吗？”

“那一切不过是个梦……”

我回想起自己的猪窝，乔阳乔星和马赛克，不自觉抖了一下：“我在那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是假的呢？”

“你以为是假的，未必是假, 你以为是真的，也未尝是真。”

他道：“无非庄周梦蝶, 或是蝶梦庄周。”

我：“……不是很懂。”

我：“但我听明白了，你说那二十多年，其实才是我梦见的，是这意思不？”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在九州瞧见的人，跟现实中的人一样。

说不好是谁像谁啊。

我：“啧。”

红衣仙君道：“你还不算傻到家。”

我：“……”

好好说话怎么突然人参公鸡！

不要面子的吗？！

我：“所以九州才是……我的家乡？”

我其实就是个雪莲精。

转世也还是妖怪。

根本不是人？！

“前世之时，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 元灵得以逃出大难，找到合适转生的假身, 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但不论如何说，终归算是活过来了——”

红衣仙君听我这么问，拿梅枝戳了戳我的头, 话语隐有笑意：“除了修为一朝尽丧, 倒也不算什么大代价, 重新修炼就是了。”

我：“那记忆……”

“想要？”

我干咳一声：“你说我其实是九州的人……妖，总要给我一点实际证明吧？”

红衣仙君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抬起手，在袖子里掏了半天。

掏出一个特别眼熟的球。

我：“这球……”

七彩斑斓。

我见过好几次了啊仙君。

你不是故意拿这球糊弄我的吧？

红衣仙君将球塞到我手里，不忘嘱咐：“待本君走后，你再用此物。”

我将信将疑：“……哦。”

“正事谈完，还有闲事。”

红衣仙君目光闪烁，用一种奇异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不松开：“自你将月相顾抱回来，对他悉心照顾，他也对你分外依恋，长大之后也一直粘着你……本君便猜到，终有一日，你们会走到这一步的。”

我听他提到男主，心头一颤：“仙君也……认识他？”

“他也是本君的徒孙，本君为什么不认识？”

红衣仙君轻哼一声，指尖玩着梅枝上的花瓣，不无感慨的说道：“你虽是本君带回终南的，却一点都不像本君，反倒像无咎那个小古板……说起来你盗了本君的灵犀，给了月相顾，月相顾却是与本君越来越像了……”

我越听越不对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你！你是牌位上的那个沈阿江！”

红衣仙君一愣。

“你不是失去记忆了么？怎么又想起来了？”

我：“……”

卧槽我特么是猜的！

谁知道你真是啊！

红衣仙君甫一掉马，刚才那副严肃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随手化出一张椅子，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抖脚一边叹道：“没想到本君走了这么多年，本君的姓名还是传遍终南，被所有的终南弟子铭记于心……”

他摸了摸下巴：“想想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

说话的时候看看自己的表情！

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吗？！

因为小黄本名声广播为什么还这么骄傲啊……

红衣仙君拍了拍我的肩，拉长语调道：“不要太迷恋本君，毕竟本君已经飞升，你们还任重道远。”

我：“……”

“不过等你回去，别忘记告诉小莫问，还有万物和道一，让他们别愁眉苦脸的。”

那张美艳至极的面容靠近，眸光专注的望着我道：“还有你和月相顾，都快活点过日子，也不枉世间来一趟，万一不能飞升，也算没白活一遭。”

我：“……”

我心情复杂的听着这段教诲。

我：“……多谢……祖师祝福？”

红衣仙君见我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觉得有趣，再度勾唇笑了：“千行，你已经死过一次，不再是沾染天道因缘之人，不过虽然逃过死劫，却难免比平常修士更倒霉，你自己保重，万一吃了亏咽进肚里，缓两日也就好了。”

我：“……”

行吧。

非也不是今天非。

偷渡欧洲这辈子看来艰难了。

“何况有人会在你身旁，日子总不会比以前难过。”

他的手突然伸到我脑袋上，不无恶意的抓乱我的头发，才施施然收回手：“有人在等本君，本君该走了，待你与他升仙之日，你我再叙不迟。”

我：“……”

不，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可以拒绝飞升吗？！

他转身行去，留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