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时候终于变天了,一道闪电横劈过整个天空,轰隆隆的雷声响过,很快下起倾盆大雨。此时恶劣的天气同白天的风和日丽比起来,仿佛两个世界。
春寒料峭时的冷雨,浇到身上简直可以要人的命。那些白天换了春装,还来不及换掉的人,被寒冷无限度的侵蚀,很快连骨头都冻透了。
乔玄站在窗前看着,二十一楼,看不到楼下疲于奔命的行人,就连昔日色彩斑斓的灯光都被大雨覆盖住了,就像透过盛满水的杯子望向整个世界,无疑是模糊而曲折的。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掏出一根烟点上。乔玄也发现了,他最近的烟瘾真的格外大。他站在窗前吸了两口,转身回客厅,即便关着窗户,窗前还是让他觉出冷来,仿佛总有丝丝缕缕的冷意透过玻璃渗透进来。这里是江北城新建住宅区,其实供暖设备远比宋安暖家那个老旧的生活区好,可是许久没人住的缘故,一涉足还是感觉到了森森冷意。乔玄脱掉鞋子光脚踩到地板上的时候,也觉得是温吞的,说明地暖受热均匀良好。可是仍旧觉得冷,就将空调也打开了,温度表显示二十七度。
乔玄坐在高温低热的客厅里,不断从指腹间吸取温度。不得不说太久没有回来了,陌生得有些无所适从。但是,乔玄知道,宋安暖的那个家,他是不能再回去了。如果有机会,宋安暖一定会想杀了他。没有什么比一个完好的人被囚禁起来更让人痛苦绝望了,她没有一点儿罪行,和那些伏法的人还不一样。她只有冤屈,所以注定了没办法逆来顺受。这些屈辱最后一定会转化成源源不绝的恨意,终有一日回馈给他。
乔玄连吸了几口烟,按灭后再次给二院的医护人员打电话,刚刚进去的宋安暖很不乖,之前因为剧烈反抗被捆绑到了床上,刚刚帮她松开,积蕴了一点儿力气的宋安暖又打算逃跑,她撞倒了一个护士从病房里冲了出去,可是很快被楼道里的看守人员抓了回来。宋安暖因此气急败坏,有些情绪失控的又喊又叫,最后护士不得又给她打了一针。
对于神经病患者而言,这是最要命的,它能让人没有任何抵抗,再心焦气燥的患者也能变得听话顺从。这种令人发指的药物用得时间久了,可能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神经系统,更不要说对内脏的损害。逼不得已医院也不愿意给病人注射这种药物。
宋安暖的身躯再度瘫软下来,没几秒钟她的意志就开始涣散,天与地微微摇晃。她那样痛苦又绝望,而它们却在翩翩起舞。
小小的病房内再度安静下来,所有声嘶力竭的吼叫都止息了。宋安暖在窗外嘀嗒嘀嗒的雨声中陷入深度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等宋安暖再次醒来,雨已经停了。
室内的的温度有点儿低,昏迷的时候没有盖被子,加上之前闹腾时又出来一身的汗,此刻宋安暖蜷缩在床上,望着同样加固过的窗户,外面仍旧漆黑一片,说明还是晚上。到了此刻,她已经筋疲力尽,气死沉沉的躺在床上,有点儿想家,知道是脆弱使然。宋安暖渐渐有些明白,医院的人是被乔玄蛊惑了,闹腾他们是没用的,只有见到乔玄,她才有可能走出去。
第二天清晨,护士来给她喂药。
叫了几次,宋安暖都躺在床上不动弹。护士轻轻的推了推她:“宋安暖,吃药了。”
宋安暖迷离的睁开一双眼睛,她呼出的气息很热,但身体又冷得发抖。她不想动弹,声音微弱的说:“不要吵我。”
护士见她脸色苍白,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确定是发烧了。
连忙问她:“你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