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淑遥仿佛一个被抽了丝的玩偶一般,脱力的起身,干巴巴的行了一个礼,道“陛下。”她方才坐着的地方窗户还没有来得及关上。一阵阵寒风吹进,纱织的帘子被吹的老高,轻抚过她薄瘦的身形,散落的青丝也随着风微微盖过她的脸,让人捉摸不透她此刻的表情。冰冷的空气都让人忍不住放缓呼吸的速度。她伸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慢慢抬起有些疲倦的眼皮,英气的剑眉挑衅的上扬了一下,“陛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总不是要在这里站一夜,看着我跪一宿吧。”她好看的凤眼中流着似笑非笑的寒光。
子臣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样,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白布上直挺挺躺着的三个人,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伸出手附上其中一人有些溃烂的脸庞。
“啪”他的手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打了下去,他寻了过去,看见刚刚还跪在地上的楼淑遥此刻拿着一把泛着血光的剑指着他的手,方才的手便是被她的剑背打了下去。楼淑遥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表情,手中的剑逼着子臣,可眼睛确直勾勾的看着那个面容溃烂的人,良久低沉沙哑的女声带着威胁道“你若是再敢碰一次,下一回打你的就不是刀背了”说着她将手中还挂着血痂的剑锋对着子臣。
“呵,楼淑遥,你好大的胆子!”男子轻蔑的看着她,反手压下了她的剑,“你这把剑的高度是要砍了我的手不成?”
“陛下是第一天知道我的胆子大吗?”楼淑遥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剑,然后慢慢的收起放入剑鞘。“托您的福,我现在终于变成了楼家,胆子最大的。”她顿了顿,说“陛下来这儿该不是就为了看看我们楼家几位将军烂成了什么德行吧?这样子不好看,您还是请回吧。”说着她走向白布旁边,拿起一旁白布,手一抖,呼啦一声,躺在单子上的几个人儿被盖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大致起伏的身形。她低垂着眼睑旁若无人的伸手整理着单子。
子臣站在一旁看着拉扯着白布单的楼淑遥,往后退了几步,透过被轻纱遮掩的窗户,看着外面有着星星点点亮光的夜,“楼将军。”他声音轻飘的唤到。
楼淑遥微微侧头,“已经都死了。”
“不是还有你么?”子臣略带笑意的转身看着身子僵在那里的楼淑遥。“怎么,我说错了吗?”
“陛下,有何吩咐?”楼淑遥直起身来,眼里也同样含笑的看着子臣,她那一身好看的湖蓝色衣裙,将原本苍白的脸,衬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月后姬国的嫡公主奖嫁于我惘忧国,本王倒是希望楼将军可以前去帮一把姬国,平定它邻疆的战乱,也算是给本王和嫡公主一份大礼了。”子臣轻抚着雕刻着滕蛇图案的甲胄,铠甲泛着凛冽的寒光,咄咄逼人,像是马上就会从冰冷的铜铁上飞出来凶残地啃咬万物生灵。
楼淑遥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而子臣此时背对着他,她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楼淑遥深吸一口冷气,原来这就是凉透心底。
子臣良久没有等到她的回答,眼角余光撇了她一眼,轻笑,“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过去替你的几位哥哥们报仇呢,怎么,胆大的楼将军这次也有害怕的时候了?”
楼淑遥摇摇晃晃的走向他,像是随时都会倒下。边走边喃喃道,“楼家世世代代效忠于你的父亲,忠于澜沧国,现在又惨死在你惘忧国的边疆。子臣,你可是有心,你可是有良心?我楼家鞠躬尽瘁,却落的个这般下场!”她的声音越发的凄厉,带着些哭腔,却又在眼里寻不到泪珠。
子臣还是笔直的站在那里,对这番质问无动于衷。
淑遥在他身后几步远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子臣,你怎会变得如此这番模样?”
“本王本就如此。”子臣冷着脸回头看着她,带着王者不近人情的威严,漠然的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