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一大早上醒来，就看见角落里有一双大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姑娘……你这是咋了啊”

“我看着你睡了一宿”子夜抱着膝盖坐在木椅上，黑眼圈快要掉到嘴角了。 “？”月白一早上被这话问的小脸一时间变了好几个颜色，最后整个脸憋得红红的。

“公鸡打了多少次鸣你定是也不知道。”子夜幽怨的看着睡饱觉之后自然醒的月白。

者刚刚化成人形的小扇精并未感受到危险，还小声哼唧到“咱们什么时候出去次饭啊…，月、月白有些饿…了…”

子夜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干脆转过身不看她。月白这才知道自己的话大约是说错了，红着脸低着头抠着自己的脚。

灵川城天亮的可是真晚，此刻天边也只是有些许的泛白，而此时澜仓国的天约摸着应该是亮起来了。子夜趴在窗户边看着天际的那条若隐若现的白光。细细看来，那白光夹着些许的金色，边缘很是模糊，倔强而又缓慢地照亮着漫天的黑蓝。

她想到，曾经自己还是跟月白一般大小的时候，和子昼跟着夜瞎子和黑白鬼差在卯时的时候一脸无赖的在这水天相接的地方晃荡。也就在那时才知晓，这天边初泛的白光，不是悠悠爬出来的金锣，而是那在河海上死去的鲛人和人类，凭着最后的一丝魂魄，跋涉千万里来到这东边的海，在沉入归墟之前，一睹万物复苏前的微光。而作为对这些不甘心的魂魄的安抚，日神为他们原本透明无色的身体，镀上一层泛着金光的白色。而后他们便会化作海水中发着光的鱼儿，带着人世间的那一丝温度，游向归墟，亦或者化成一缕晨光，通往轮回。

也许只有当自己作为“人”最后的一丝魂魄要消失的时候，才会格外的留恋这光明也好，阴暗也罢的世界。因为从前的从前，这儿毕竟是有着自己的气息，哪怕是到最后的最后，灵魂就要灰飞烟灭，世人终将遗忘自己，也要成为这里最后的一道光晕，也要再亲眼看看自己无法拥抱的“明日”。

这多半就是所谓的不甘吧……即使被众生所弃，却也执着的卷土重来，却不料，这一走，便是一无所有。子夜轻轻叹息。

那个时候，子昼和自己却还是一副坏胚子模样，对着那些或飞升，或入海的光晕指指点点。现在想来，那时陪在他们身旁的鬼差虽长着一副痞子模样，衣服耷拉在肩头，可眼神中确是如深潭般浑浊，默不作声。想必他们定是在内心打心底儿叫骂着自己和子昼是白丁……

子夜看着这金锣旁边的光晕，忍不住微微叹息。转而对月白说“走了月白，吃羹去”

月白听到这话便是一个鲤鱼打挺，咚的一声撞在了床塌旁边的木雕花。吓得子夜赶紧跑过去一把推开她，看看那木头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幸好没断。然后一脸怨念的看着月白“我给你讲，我现在可是很穷，你别再让我赔别人什么东西了。”

子夜顿了顿，很是严肃的补充道“你要是这般闯祸，被别人抓去做童养媳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我认识你。”

“为什么呀？”月白睁着大眼睛问。

“我怕你说了以后更倒霉。”子夜故作忧伤的看着月白，然后假惺惺的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哀痛。

月白捂着撞的生疼的天灵盖，泪眼汪汪的支支吾吾一句话不敢说。小脸又变成了一个大红桃。看得子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却换来了小扇灵一声惨叫。这声音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子夜心想这哪里是扇灵啊，这分明是鸟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