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芳如低头站在一边，随着轮椅每从上推下一点, 她的身体也跟着颤动一下。

程凉拍了拍他妈的后背：“妈, 你先坐下来，不同担心, 我能解决。”程凉给了严芳如一个安心的笑容, 后者抬头，抓着他的袖子：“程凉, 如果你犯了什么错先道歉，千万不要和你父亲怄气, 也不要违背他的话, 你从小都很乖。”

程凉没点头也没摇头，将他妈短暂的安抚之后, 走到楼梯前, 对着他爸道：“父亲”

程自孝伸手，身后的仆从递来一个文件袋：“打开看看，看完了顺便也给你妈看一下。”

文件袋里是一张张他和叶湎的照片，学校的, 街上的, 餐馆的，各种地方。

两人无间的亲密, 旁若无人的调情和亲吻, 除了在他和叶湎的家中, 外面的哪个地方都被拍了。

一些极为隐秘的, 他参加的聚会, 在包厢里也有。

他微微闭眼，只觉得头皮发麻，头皮发麻之后思考，这些都是谁拍来的。但转而又觉得拍的还不错，一看两人就是恋人的关系。

他真的恨不得告知天下！

程自孝看着这个二儿子的表情，只是刚开始有些微讶，后来就不见其余的神色，他将文件从前到后不曾遗漏的看完，后将文件袋封好。

程凉在心里思考了几分钟，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些手笔想必又是另外一对母子的手笔。

“父亲，我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本来是想高考后再提的，既然你知道了，那么现在就是这上面说的。”程凉承认下来。

程自孝：“我们的家族不需要你和别家联姻，你如果早恋家族也不会管，但是程凉你自己说说，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你有没有把家族放在眼里？”语调冷静平稳，没有得知儿子在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之后的暴躁，但是就是这样平稳的语气，让程凉开始有些心烦意乱。

程自孝看向震惊的望着这边的严芳如，朝着她招了招手，严芳如的双手交握放在小腹前，慢慢的走了过来。

半蹲在程自孝的腿边，握着他的手，声音如蚊蝇：“老爷。”

严芳如又看向身边高大的少年：“程凉，快向你父亲道歉，并和答应那男的分手。”严芳如心里震惊这间事情，不过想也没想的要让程凉快点承认错误，程凉这时候没听话，目光从刚才就看向房间的一处景致。

这时候，从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今天这处有些热闹啊。”一个同样穿着旗袍的女人，婀娜款款的走来。

严芳如一看到她更像兔子见了老虎一样，从地上起身低声道：“姐姐。”

女人笑了一眼，并未多看严芳如只是看着程自孝：“老爷。”

“坐那儿吧。”

女人：“阿布，去给我泡杯茶。”便坐在沙发上，并非常有兴致的看着那边。

房间原先被当做隐形人阿布立即恭敬点头：“是的，太太。”

程自孝：“程凉，推我去外面走走。”

程凉回身，点头：“是的，父亲。”走之前给了他妈一个安定的眼神。

严芳如慢慢的走向沙发，“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女人轻轻一笑，身姿妖娆同样并未画很浓的妆，就坐在那儿便有一股不可侵犯的姿势，说出的话却很冒犯和刺人：“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过来，这东院的味道都和别处不同呐，就是同样的茶，阿布在这里泡出来都有着不同的滋味。”

“父亲，天凉，您是否需要添件衣物？”程凉只在这东院里转着，东院为主院也是整个古院最大的一座院子。

程自孝：“我们程家世世代代的传承，身心被困在这里，从未走出去。”

程凉未有应答，程自孝稍停片刻：“这是规矩，这是程家世界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被打破。”

程凉从来不懂这些：“但是父亲，这只是我们自顾的被困着，程家的产业同样遍布各地，这些产业都是和外面接轨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这样的规矩很早就应该要被打破。”

一边送程家的子孙在外面接受现代教育，一边又有这些子孙回来承认一些违抗世俗，而现在所谓的规矩却是世俗早就抛弃和不承认的。

程自孝沉默片刻又道：“程凉，你所认为的规矩是什么？”

程凉：“所以说，我不懂，不懂为什么可以这么矛盾，家里的孩子可以在外面工作，享受自己的职业，但为什么已经接受了，可是我们家这些是不对的。”

一些奇怪的称呼，还有什么仆从，丫鬟和小厮，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就是一夫多妻。

也不算是什么一夫多妻，只有正房登记，但是所有的外室都养在一起，只是没有名分。

程凉说出这个自己先到在心里笑了一下，因为从小经历其实没有排斥，所有的繁文缛节他都不排斥，只除了这“一夫多妻”，不过说得自私也只是为自己的母亲抱不平。

“但是，父亲我认为您说得规矩和我的性向没有什么关系。”他们继续他们的“大家族”生活，他可以和家里的堂哥，表哥一样在外面成家立业搬出去住就好。

这一代，他不是长子也不是正房所处，不需要他继承和承担什么。

“程凉你不小，你要明白和男的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家族不会同意，你母亲也不会同意，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二字，程自孝加重了语调，程凉皱眉，“这是威胁？”

程自孝：“不，是忠告。”

程凉看着他爸的背影，虽然坐在轮椅上但仍有一中凌肃感，如他父亲所说这是忠告，也是唯一一次的忠告，如果他现在不答应，接下来的后果他不敢想。

因为程家会插手，想到这儿，程凉忽而觉得有些讽刺：“父亲，当初那对母子迫害我时，您和这个程家都不曾插手过，让我一度以为已经我已经被你们放弃。”

轮椅在白色的地上慢慢的滑着，一时只有滑轮滚动的声音。

“如果不曾插手，程凉你就不会在这里和我对话，还有那次的事情，你知道程家已经做出了处理，只是结果可能委屈你了。”

他讽刺的笑笑，杀生之祸只换来一个“委屈。”

程凉知道自己在前面的事都可以退却，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谁让之前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生长在这里，他不能改变。

“那么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