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国庆假之后就是全校统一的月考了,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学生蠢蠢欲动的好心情。宋柯几次溜下楼劝说林至川跟他家一起去旅行,烦的林至川把窗户给锁上了。
方雨看的好笑,也劝说道,“你真的不想去啊?”
林至川无聊地转着书,“不去,也没时间。”英语的李老师昨天找他了,十月他要参加一次竞赛,给了他一堆资料,国庆是刷题的最好时机了。还有听力,他都没时间练习,哪有心情出去玩。
方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同情林至川,他妈也给他请了一位化学老师辅导,据说是省里退下来的特级教师,花了好大的人情和价钱才请来的,他根本拒绝不了。
“有时候真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一眨眼咱们就都考上大学了。”
前桌的刘震回过头,颇为赞同道,“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试卷,重复吃饭、睡觉、刷题,我觉得自己都快成机器人了。”
姜雪也很感慨,“是啊,我有时候刷着刷着就恍惚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江流儿你呢?”
“还好吧,就那样,想开一点就行。”假设的话题他其实都不感兴趣,“万事万物都是相对的,痛苦虽然没办法加速消失,快乐也不至于稍纵即逝嘛。”
这话一说,大家都笑了,“哎呀呀,江流儿快成哲学家了!我就只能说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话了。”
“这都赶上名人名言了,还押韵!我得记下来,看看作文里能不能用上!”
“版权费付了没啊,兄弟?”
校园生活是枯燥苍白的,但里面的生命都是多彩鲜活的。他们可以被压抑一时,但始终不会放弃仰望无垠的天空。
到放假的那一天下午,校园沸腾了。宋柯尝试了最后一波劝说,毫无疑问以失败告终,气得他一路都在翻白眼。
林至川和宋柯分别在校门口,等公交车回家。在候车的时候,霍云真过来和他打招呼。
“林至川,你坐几路车啊?”
林至川对霍云真的印象改观了一点,普通同学的位置挺好的。听见他跟自己说话,也不反感,“77路,你们也放了啊?”
霍云真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嫌重就把书包放下了,“对啊,国庆去哪儿玩?”
林至川真的不想再听见这个话题了,他已经快生理反感了,只好自己转移话题。
“没得玩,顾景灿呢,他还没走?”
霍云真来了精神,凑到林至川身边,“他早就走了,你们俩关系不错啊。”
林至川随意地点点头,刚好车来了,他打声招呼就走了。车走了以后,霍云真又回到了校门口,拉开一辆车的车门,舒服地躺在后座。
“走吧,妈。”
霍云真的妈妈调转车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那是你同学吗?顺路的话,下次一起走好了。”
“不顺路,跟顾景灿倒是一路的。”
“顾景灿啊,怎么没见到他,你们不是经常一起走的吗?”
“也就走了几次,哪有经常。”顾景灿家里这会儿应该挺热闹的,毕竟他爸妈都回来了。
哎,父母皆祸害啊,也不知道顾景灿怎么受得了的。
顾景灿站在楼下发呆,不想上楼。他们家在五楼,但在楼下,他都能听见妈妈的尖叫和爸爸的怒斥。他也不知道他爸妈哪来的精力,一碰面就吵。从他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吵闹不休。
小时候顾景灿还对他们抱有希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看淡了。只要他在家的时间能保持安静,他就知足了。
走进客厅的时候,顾景灿就看见他爸爸在阳台拼命抽烟,妈妈坐在沙发上哭。夕阳从窗户照进来,变幻的光影给这个家庭遮上了一层诡异的蒙版,像现实主义电影里危机爆发的前一刻。
顾景灿先回了房间,把书包放下,然后进厨房做饭,和往常一样。他爸妈在城市的另一边守着一间小店,做点小生意,因为距离太远了,所以不经常回家。顾景灿一边洗菜,一边无所谓地想着,这两个人一天到晚吵架,还不如离婚,至少耳边清净。
饭很快就做好了,顾景灿把饭菜端上桌,淡淡说了句“吃饭了”,然后也不管两个人怎么想,自己先吃了起来。
顾景灿的妈妈尴尬地站起身,坐到了桌前端起饭碗,轻声问道,“景灿啊,你......你生活费还够吗?”
顾景灿点点头,基本每次母子俩的开场白都是这句话。他们家经济水平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家庭一样,生存不是问题,但负担他学琴就有点压力了,这也是他爸妈经常吵架的原因之一。
果然,他的妈妈一开口,爸爸就冷哼一声,“学琴有个屁用,考上大学又是一大笔钱,要累死老子啊!”
顾景灿的妈妈立刻就摔了饭碗,“你闭嘴!景灿不是你儿子啊,不为你儿子花钱,你守着钱去死啊!”
爸爸火更大了,“我说不为他花钱了吗,那钱也要花的值啊!他要是学习好,我拼了命也要供他学下去!你看看楼下徐家的姑娘,年年奖学金,谁见着不夸!我们家呢?那根本就是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