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说披的外袍了。方绝鹤闻言指尖一动，微微向后仰了头，出神地看着这位爷。</p>

傅观止吃相很好，他伸手捏了块豆团，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尝到了滋味，愣了许久才吃第二口。</p>

方绝鹤又馋了。</p>

“雨声实在让人惬意，开了会儿小差。”他先推诿了责任，再试图转开话题：“豆团看起来便很是美味，还有，多谢。”</p>

傅观止不再回应。</p>

方绝鹤厚着脸皮也捏了一块，豆团入口即化，还热乎，在口中滑腻酥软，味道不错。</p>

他想起沈墙之外也曾有食贩串巷叫卖，那时还不觉豆团是多么的美味，如今觉得什么珍馐良肴都不过如此。方绝鹤轻轻哼着曲儿，将豆团吞咽入腹，说道：“薄脆、蒸梨儿、杨梅一类的也好吃，不知傅……”</p>

他话没说完，被傅观止半路掐断。</p>

傅观止似乎先唤了一声“方绝鹤”，向前欠身，伸出手握住他没能放下的腕子，力道不大，却恰好能圈住他。傅观止双眸灼灼，他鲜少地表露了欲/望，与方绝鹤面对面，仅两拳距离，克制着问道：“这曲，哪里学来的？”</p>

方绝鹤哼起曲儿来无边无际，指不准在哼哪里听来的艳曲儿，只不过没把词唱出来。傅观止这反应，许是在哪处听过，觉得下流可耻了些。方绝鹤也是要脸的，一转念，小声唱道：“归舟一楫作偏，梅岭见清泉……人苦百年涂炭……”</p>

傅观止皱眉：“不是这首。”</p>

方绝鹤想通了，傅观止这是在欲拒还迎，继而又问：“要听吗？”</p>

傅观止想了想：“嗯。”</p>

方绝鹤清了清嗓子，闭眼：“分水断山情意浓，冰肌嫩，转落红，无限风骨玉肤中……”</p>

傅观止蹙眉：“你在唱什么？”</p>

方绝鹤：“艳曲啊。”</p>

傅观止：“……”</p>

方绝鹤：“……”</p>

傅观止心中吊起的一片火热转瞬成了空荡，他缓缓松开了方绝鹤腕子，两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他想，定是记错了，定是听错了，太久了，太久了。</p>

傅观止闭眼，沉声道：“别唱了。”</p>

方绝鹤收了手，眉眼带着笑，语调悠长：“你若想听，我带你去听。几个小娘子比我唱要好得多。”</p>

傅观止微微启目，拒道：“不听。”</p>

方绝鹤伸手掰了块烧饼，乐道：“成，我懂你的意思，不听便罢了。我其实也不多去，但若你何时想了，随时来和我说。”</p>

傅观止两唇紧抿，眉头不展，顿声道：“我说，不听。”</p>

“不听，我就不唱了。”方绝鹤做了退让，他四指一动，撕了几块饼屑，抛到了半空，再去用嘴接住。</p>

傅观止道：“方绝鹤。”</p>

方绝鹤猛地被唤了名字，也不知怎么了，总觉那再平常不过的三字从傅观止口中，用这样的声音语调唤出，好像就有些别样意味，害得他这一下咬了空，上下牙关对撞，舌尖钝痛。碎饼块落到地上，他抬手捂住嘴，与傅观止两相对视。</p>

傅观止却十分郑重地：“别再去听。”</p>

方绝鹤没想到等来这样一句，捂着嘴道：“你是不是想刁难我？”</p>

傅观止抬眸：“此曲，不该在勾栏之地流传。”</p>

方绝鹤还不知自己会错了意，笑问：“不能？艳曲还能在哪流传？”</p>

傅观止终抬眸看方绝鹤，四目相对，傅观止眸中光彩像孤城中燃着的烽火，是方绝鹤不曾见过的倨傲与隐忍，不似在说什么玩笑话。</p>

方绝鹤不笑了，也早唱够了，先移开了目光。他支着头，看向窗边，换了话，悠哉悠哉地道：“我瞧你对明离君有些冷漠，不似你口中所说敬慕，明离君乃传闻中的一代仙胄，还出自外邦。你为何如此冷淡？”</p>

傅观止闭目，许久，轻声道：“明净守心，不别离人，谓之明离。”</p>

“嗯？”方绝鹤愣了一下，凑过去了些：“什么？”</p>

傅观止默了。方绝鹤等不到回答，不再问，全当没听到。两人又各自沉思了一会儿，方绝鹤闲着转了转手腕，用肘顶了顶傅观止。后者看向他，方绝鹤续着之前没说完的话道：“薄脆、蒸梨儿、杨梅一类的也很好吃，不知傅寻尝过没？”</p>

傅观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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