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鹤待了一待，终是叹了口气，善解人意地道：“还要向前吗？五步后，过了头上这处星位之应，便要出你的阵了。”</p>
明离君停了下来：“哦？”</p>
方绝鹤坦言：“我已识破，何必畏手畏脚的呢？”</p>
“你是觉得，我需借着这阵法，才能对付你了？”明离君取下银面，露出一张无害的面容，微微昂着头，转过身来与方绝鹤相视。</p>
方绝鹤道：“非也非也，明离君费尽心思布下阵法，又怎会是为了对付我这个小人物呢？你总是让我猜，那我现在便猜猜……敢充这位明离君的，三位徒弟之中，恐怕只有何廖了吧。”</p>
“明离君”从容的很，拍了拍手：“本想多与你说些话，可惜了，你倒是心急的人。”</p>
“我这不是怕吗？”方绝鹤笑说一句，侧头看了看背上的女娃，这一路走来，丝毫未觉到这娃娃身上的温度。一眼看去，晚晚面上表情不变，只想两肩微微向上拱起，不知是怎一回事。</p>
方绝鹤哪哪都清明了，正要将晚晚放下，后颈一处传来刺痛，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蹲身将晚晚甩下了身。</p>
而此刻，女娃已不似以往的灵动可人，她面无血色，纵被甩开，也一声不吭，只四肢无力叠在地。</p>
方绝鹤早有察觉，却迟迟不做反应，到底是大意了。他反手探向后颈，手指缝中淌出鲜血，晚晚竟用指甲在他后颈剜出了一道口子。</p>
方绝鹤下意识地拔剑，这时才想起从观里拿出来的小破剑早不知丢到哪里了！</p>
明离君仍向前走，看也不看方绝鹤一眼，他左手立在身侧，轻轻一握——晚晚眨了眨眼，从地上坐起，面目生动起来，手脚并用，向前爬出几步。</p>
明离君收了手，晚晚便一个打挺站了起来，面上挂着天真懵懂的神态，跟上了去。仿佛明离君手中捏了长线，这女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手下操控着。</p>
方绝鹤手脚冰凉，绵软无力，额上直冒冷汗。颈后那道伤中淬着毒，正一点一点麻痹他的五感。他抬头不能，明离君将要走到视线边缘，方绝鹤便挣了两下，伸手够到一块小石，向前无力地抛去。</p>
——“铛”！</p>
小石撞到地上，与另一块巨石相撞，明离君听到声，微微回过头来。</p>
方绝鹤无奈，便闭了气，封住周身几大穴，现在终呕出一口污血。倒不是排了毒，只是防着那毒入了心肺，代价是这阵不可运功。</p>
他手心里凝着血，本欲拭一拭唇上污血，抬手那一刻作罢了。他撑着向前挪了两步，不饶道：“方方位位布煞临恶，又留下数目众多的冤魂……驻于山道图清风、白日、星月，且非一日之功。村中吊着百千人性命，你布了这般大的阵，你意欲何为呢。只为了报复三个人吗？”</p>
何廖被这话带起了兴味，指尖点了点，晚晚又跌跌撞撞地走了回来。方绝鹤缓缓眨着眼，笑着道：“我这条贱命，多少还是有些用的吧？”话音刚落，晚晚走至他身前，伸出手，在他眉心处点了一点。</p>
方绝鹤本就使不出力，这轻轻一点，将他生生推得仰了过去。他眼前现出林间树梢间如梦如幻的光，几只飞鸟一瞬便掠远了。耳边的声音停了，下一刻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而他眼前现出无尽的明火，耳边雨声大作，正一点点浇灭周身熊熊的火。</p>
何廖的话音在他两耳间回旋：“我本该死在火中，可惜天救了我，天既然要救我，那便是垂怜我。”</p>
垂怜么……方绝鹤心中默念这两字，唇边挤出一抹嗤笑。天，并不会垂怜何人。</p>
他怔着，任由这簇火烧进他心窝，连着四肢也烧得无力，烧得麻木了。</p>
这时方绝鹤眼前一暗，那火那雨都消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两颊上贴着碎发，眼下是模糊不清的水光，衣上手上尽是发黑的污血，身前是一条愈加深的道。</p>
路边风沙肆虐，天上的月如待弓之弦，与中原温和景致不同，方绝鹤心道：这路，该是通向外邦的了。</p>
何廖竟胆大如斯，胆敢充这位明离君，背后若说无人保他，定是不可能的。外邦险恶，方绝鹤早在百年前便见识过，是杜家装聋作哑，还是何廖技高一等呢？</p>
此后，方绝鹤眼前尽是一片漆黑，偶有光亮，也是一晃而过的。看来，何廖躲入外邦后，度了一段难熬的日子。</p>
脚下是蝼蚁爬虫，在一道光投来后，这些个虫纷纷入了石缝间。方绝鹤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这才想起此刻他借何廖的眼在看往事，是抬不起这手的。</p>
一双缀着墨点的履现身他视野，方绝鹤只觉视野一低，何廖竟是跪在了这人身前。</p>
何廖的声音响起：“这位可是我的贵人。我生来便信时运，末路时遇到贵人，也算是命不该绝。”</p>
方绝鹤也是信过时运的，他本早在那漫漫百年中释怀了，可此时此刻从旁人口中听闻这两字，又教他心中说不出的沉闷——令他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心驰神往。</p>
“你们错便错在，不该来束缚我。可笑小小一个道长，不知天高地厚，哈哈哈……”</p>
方绝鹤正愣着，眼前景象一晃，仿佛仿似一只手抽空了他的知觉，将他生硬地拽到场景之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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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谢罪，我不是饮春雪，我是引天雷</p>
我会写完的！！！！</p>
方方是不弱的，但他目前打不起来，不敢打，也不想打，他有点小小的心理不健康( ?????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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