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鹤点了点头：“只是我的猜测。”这两件事并非一时之力为之，恐怕除这两件外，还有众人所不知的，正在其他地方演化酝酿着。</p>
方绝鹤觉着这艳阳天有些太过火热了，他与杜西关暂别，跟着心意走，来到了封何栩的阵外。这里有六个杜家弟子把守，看到来人是方绝鹤，便略显敌意，个个都警惕起来。</p>
方绝鹤笑说：“我同他说几句话。”</p>
一边有个少年嘟囔道：“他哪还会同人说话，只会自言自语。”</p>
何栩仍抱着剑不放，他脖颈上的离合杀三字已经模糊成了几团肉色凸起，那双空洞的眼再流不出泪水。他现下纵然活着也不是人，死也不能入土为安，有些凄惨。</p>
方绝鹤轻轻唤了他一声，何栩听了进去，却没回应他，抱着剑一直小声念叨着。</p>
方绝鹤道：“我先前在观中遇到过一人，唤作李晏婴，不过如今，他已去了。”</p>
何栩听到李晏婴这一名字，慢慢地，他不再念叨了，只抱着剑，一动不动，等着方绝鹤的下文。</p>
“前辈，我若说的不错，你的眼，不该是何廖挖下的吧，是有人怕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比如。”方绝鹤紧盯着他：“是谁用术，活了你？”</p>
何栩随着他的话，慢慢松开了相生，他偏着头，若还有眼睛，现在定是不停地眨着。方绝鹤接着道：“你被人复活在井下，从未见过那人模样，也不知外面是何种情状，只有何嵊时不时来为你布下银丝。那么，将何嵊复活之人是何廖，将你复活之人，是谁？”</p>
何栩忽然开口了，将几位杜家少年吓了一跳，他哑哑地道：“我从未见过他，不知道是何人。”</p>
意料之中。</p>
方绝鹤也默了默：“他的声音，可有再听过？”</p>
何栩摇头：“已经很多年未听过了，但那声音很熟悉，该是与父亲来往过的人。”</p>
方绝鹤忙再问：“如此，令尊留下的手册中的残页，你知道在何处，对不对？”</p>
他这句问下，何栩忽地定住不动了，仿佛方绝鹤说到了什么禁忌，他定定地在原地，不论方绝鹤再说什么，均不动弹。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何栩像是大梦初醒，又说了一遍重复的话：“已经很多年未听过了，但那声音很熟悉，该是与父亲来往过的人。”</p>
方绝鹤蹙眉：“前辈……”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令尊的手册残页，你是知道去向的，对吗？”</p>
此话说完，何栩又定在了原地，这次时间更长，更久，他醒来时，又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p>
旁边几个少年有些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对着何栩喊道：“哎，老怪物，他问你手册残页呢！”</p>
于是何栩又一次定在了原地，这次，几个少年也看出了端倪。手册残页这几字，是不能对何栩提起的，一旦提起，他便会入定一般，谁也叫不醒。</p>
方绝鹤记性好，他也定定地在原地回想，心如乱麻，等何栩缓回来时，他缓缓：“前辈，弗争明白了。”说完，他又谢过了几名杜家少年，便匆匆离去了。</p>
方绝鹤抉择许久，他想起了何栩一早便同他说的那些话，又不大确定是否有其事。今日忽地想起，怎么也要去试验一下才行。</p>
然两口井已被填，他若再想回到井下甬道中……怕是要走那条水渠。甬道中被何廖设计过，保不准还有些魑魅魍魉，怕会有性命之忧。</p>
罢了，他命大。</p>
方绝鹤孤身一人顺着干涸的水渠再一次进了甬道，甬道中不少路都已被堵死，还留有股奇异的味道。</p>
何栩与他初遇时所说的因果，该是他自己的因果，峒云村是因，这里便是他的果。方绝鹤呼了呼气，觉着这里余毒未散，他左寻右寻，走了几次岔路，在老地方停了下来。</p>
杜家将何栩的封阵破了，这片水池便成了死水池，有些发臭。</p>
方绝鹤绕着池子走了两圈，又看到了何廖留下的玉器，他凑上前轻轻抚摸一番，将那玉器拿起，挽起了袖，探手进了水池。</p>
他围着水池凿了许久，没弄出个门路来，有些气馁。</p>
莫不是他猜错了？方绝鹤干脆豁出去，裤腿一挽，外袍一脱，跳进了水中。他忍着那股作呕的恶臭，弯腰在地上摸来摸去，用玉器挖弄着。他用力挖着，第十下挖去时，手中玉器同什么硬物碰撞，在水中便碎了开。</p>
方绝鹤忽然心跳得很快，他深呼吸一下，从水中捧出来一块尖锐的石头，石头中间镂空，里面有一个铜盒。</p>
峒云村中，几名杜家弟子还在轮流看守何栩，百般无聊下，几人聊起了闲天。午后静谧被天边飞过的群鸟扰了，几名少年抬头看去，却听何栩道了一句：“爹是救了你的啊……何廖，你信是不信呢……”几人觉得诧异，向阵中看去，何栩肉身竟也开始化灰，只须臾，便随风而去了。</p>
方绝鹤坐在水池边，将小铜盒打开。这盒子做工精巧，还有些机关术在其中，这些残页便不像是被人抛弃的，更像是被人刻意藏起的。</p>
他莫名的心跳加速，像要揭晓什么至关重要的答案般，郑重其事地一一翻看。铜盒中残页保存完好，他将其中记载仔细看过，看得心情有些低落，缓缓翻过残页，下一刻，血液逆流。</p>
方绝鹤猛地弹起身，见鬼似的将铜盒掷出去，他瞳孔放大，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扑倒在地，一阵阵的干呕，呕得眼泪都出来。</p>
他手中紧紧握着残页，手背青筋暴起，指甲都扎进了肉中，只见残页上赫然两个大字——陶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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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回忆杀，杀的也不多，但还是建议攒攒看叭，可以和前面的回忆杀连在一起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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