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鹤气极，决定为自己讨回些颜面，凶神恶煞地：“傅寻，你是谁？从今天起，你是我儿，我……我是你爹！”</p>

傅观止：“……”</p>

方绝鹤两臂撑在他身侧，头压在他肩上，说完这句话再也不动了。傅观止任由他枕着自己，胸口被他那张醉脸烫得溃不成军，竟也熏出来了几分醉意。</p>

“方绝鹤。”傅观止轻轻唤了他一声，伸手环住他，广袖遮住他的身子，从椅上跌到地上，却稳妥地接住了方绝鹤，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继续呼呼大睡。</p>

傅观止伸手探到方绝鹤腕上，摩挲着那玉，一会儿又摸到方绝鹤腕骨上了。两人肌肤相触，傅观止像开雾睹天般，将以往困惑在心的杂念全部摒除在外，这一夜竟如此滚烫。</p>

傅观止紧紧抓住了方绝鹤的手，与他十指相扣。</p>

他从来都是一个坚定的人，他信这颗只剩余烬的心不会因另一人死灰复燃，他忽然便愿意赌这一把。</p>

傅观止环住方绝鹤，从那镯子上，从方绝鹤身上，汲来了想要的温度。</p>

他低头埋在方绝鹤发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玉碎时的初遇，学吹的小曲儿，莫名的悸动，似乎扔到了九霄云外，又似乎近在眼前。傅观止忍不住，试探地，轻轻地唤了一声：“沈应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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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成了杜景之的歇脚点，杜家并不急着赶路，好像要熬过这个深秋，迎来初雪再启程，汴华来了信，说杜清之也已择路前往嵇山。杜景之便不着急，要让明庭先他一步。</p>

晁师游却是在等人，且等来等去日复一日的焦躁，每天逢人都要问一句：“个狗日的，老子的妹儿娃到底到哪了？”</p>

晁家这辈弟子里也算出了位有书香味的人，便是晁师游口中的妹儿娃，晁软玉。</p>

晁家本就出了这一个女娃娃，上下皆视她如至宝，再加上旁的那几个混小子抓周都抓了大砍刀，独晁软玉抓了本书，晁家就觉得是家门有幸，满族生辉，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了。</p>

方绝鹤戒了酒，任姜雁北怎么说道，也不再乱喝，且人在傅观止面前老实了不少。他大概是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胡话的，与傅观止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是有种做儿子般的尴尬。</p>

方绝鹤陷进了一条死路：他身上压着沉了三百年中咬碎牙和着血吞到肚子里的恨，他是这天涯的孤客，是这山河的弃人，不该因着寂寞再拉另一人趟这浑水。可他不甘心。</p>

明知城下伏兵百万，他仍先在这对阵中迈出了步，孤零零地走向那城门，便已经是丢盔卸甲，不战自败了。可他不甘心，他要进那座城。</p>

晁师游平日里没事便出去讨个酒，跑个马，这遭来云中，还带着他的鹦鹉，给它取了个风雅的名儿——臭蛋儿，叫起来甜腻得不行，比叫小娘子还亲。</p>

他那把宝刀是有不小名声的，八景逢邪祟必出鞘，不见血不收刀。十年前在四殊观指向方绝鹤时，那刀怎么也收不回去，方绝鹤犹如浴血，铁链自他身上穿过，仍压不住那身戾气，让晁师游印象深刻。</p>

连他都能嗅到那一身的腥气味，更别说他的八景了。</p>

两人关系实在是不好，方绝鹤也不招惹他，每每看到都避让着，省得让他那刀寻着味跟来。</p>

这几日里，他倒是寻了些有关蓬门的卷录，从曦和岛出海入世来看到如今。</p>

蓬门是百年大家，本以济世救人闻名遐迩，但在飘摇动荡的乱世中，一心向善兼济天下实在难以立足。蓬门支系分堂便是应家，应家第一个出了东海，出了孤岛，把手伸进了中原大地。</p>

应家人从医且涉商，因在中原生意兴隆，使其名声远扬，不久在蓬门内便入了主堂，再不久还出了位奇才，东海医圣，何显之师，应双全。</p>

应双全野心十足，要肃清蓬门异姓之人，收拢了不少杀手，虽终功成，却也树敌太多，遭了报应。</p>

蓬门上任门主应亦同，乃是应双全孙儿中身子最弱，资质也平平的，就是命硬，同辈中有力继承门主之人皆数丧命，他被迫掌了门主。不过五年，也了了陨落。</p>

方绝鹤翻遍了东海轶事录，却仍找不到连文也此人，现任门主应如是。这个人如同凭空出现，没有过去，却能坐稳这个位置，可见其手段不一般。</p>

那么，陶息若是仍存于世，会是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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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开窍的娃娃有糖吃</p>

方方迈了一大步，傅傅迈了一小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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