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一嘴雪，冻得牙疼。</p>

傅观止那股固执到骨子里的忠诚，是为了个死人么？</p>

他拿什么去和一个死人争呢？那是枯竭了的永恒愚忠，是比这雪还轻盈缠绵的蚀骨之毒，因果相连，百般折磨，最后化作一场错付了的无疾而终。</p>

他从前不问，是因着不想知道，不必知道。可他而今偏生在意了，在意到要同一个死人争余下的时光。</p>

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啊……</p>

雪落大了，这雪白得无艳俗，比满月清晖来得更为亮堂。</p>

方绝鹤被雪覆住半身，如临虚空，嘴边的雪都被他吃化了。他是这场白雪中揣着满袖红尘的情客，他的情本寄予江湖山水，现在又被伫于山水间的另一人沾了满身。</p>

他庆幸那人把他从虚空拽落至尘埃，也恨那人独善其身，而他却落了一身俗尘。</p>

他什么都想知道；他什么都不说。</p>

又或者，先行人，参不破；后继者，不可说。</p>

傅观止不得视物，却并不妨碍他行走，这对耳听得到雪落，听的清风起。他抱着那个汤捂子，听到了玉镯传来方绝鹤手腕处的脉搏，慢吞吞地走，行至方绝鹤身旁，身后脚印已被新雪没过了。</p>

方绝鹤撑起身，仰面朝天躺着，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舒服：“雪这么大，出来做什么？”</p>

傅观止偏头，循着声音，沉声：“你有话想问我，问我便是。”</p>

方绝鹤没想着接他这话的茬，闭了上眼，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傅观止伸手把他从雪地里捞了出来，还强硬地塞了个汤捂子，又道：“你想问我，问便是，不必试探。”</p>

方绝鹤衣上尽是水，于这寒天冻成了薄冰，傅观止摸到后便哑然，两人都未再说话。方绝鹤抱着汤捂子，看着那双失色的眼，艰涩问道：“你当真看不到？”</p>

傅观止点头。</p>

方绝鹤：“是旧疾？”</p>

傅观止摇头。</p>

方绝鹤抖了抖衣上的冰碴，觉得冷了，又觉得傅观止更冷，把汤捂子还给他，“是如何一回事？”</p>

傅观止呆呆地抱着汤捂子，像拿了个烫手山芋，循声看向方绝鹤，坦言：“过几日便好，不必忧心。”</p>

方绝鹤觉着自己在这人面前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施展不开，憋得难受。</p>

“汤捂子你抱着，莫再还给我。”方绝鹤一败涂地了，握剑回身，抵住傅观止腰侧，压着剑柄，紧盯傅观止，轻声道：“傅寻啊，看不到就跟着我，可别走丢了。”</p>

傅观止听着像方绝鹤在哄他，略觉气恼，反手握上了旋宫，将剑同人一并带向自己，方绝鹤跟着那股力上前去，两人手掌挨在了一起，这才真体会到傅观止身上的确是火热。</p>

傅观止微微低头，那双眼分明像死潭，却润泽了方绝鹤的久旱心田，他像承诺一般，郑重道：“丢不了。”</p>

方绝鹤突然笑了：“丢不了，就跟着我吧。”</p>

傅观止没品出什么不对付：“好。”</p>

方绝鹤肆无忌惮地看着他，不掩眉目间的晦涩感情，他背过身去，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想：天长地久是世间语，我向来不贪，便只和老天讨它万分之一。</p>

只讨万分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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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两个傻孩子还在互相试探呢</p>

这个副本还要打一会儿</p>

_(:з)∠)_这章甜吧！（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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