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鹤淡淡看着,等时机到了,再也挡不住胃中翻涌,他和着那口符水便是为了让这外丹还能吐出,这时背过身呕了两嗓,外丹与符水一并被呕了出来。</p>
他拾起地上的外丹,抹了一把嘴,左看右看,把外丹擦干净放到了贺堂主手上,摆了摆手:“这个,真不太好吃。”</p>
贺堂主不减讶色,看着方绝鹤良久没有说出话来,也不嫌脏,把那外丹握住了。方绝鹤转过身,问杜西关道:“二当家携弟子前来,是何时之事?”</p>
杜西关抿唇,看了看杜景之,斟酌一下:“大赦之典前几日方回汴华。”</p>
方绝鹤点头,微微探身,摸了摸鼻尖,看着他笑问道:“那来时,可有想过是先有的那人头,还是先有的这外丹?”</p>
杜西关哑口无言,他当真从未想过两者是一分为二的,便以为外丹同那人头是一同生出,同根同源的。</p>
方绝鹤侧头,又指了指江边:“你看那边的,与大赦之典上所见的人头有何不同?大赦之典所呈的那颗乃是历了火烧,百炼不化,同外丹一起,让人生出这外丹可突破常理用人身炼化的错觉。岸边那些才是原汁原味的,且他们死前皆偷服了外丹,连着两夜,这像不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p>
杜西关攥紧拳,方绝鹤话意在这表象,他却想得更深更多。杜景之携暗堂弟子前来嵇山,乃是受阮仪的指使,若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受非议的也是暗堂,并非阮仪。</p>
阮仪之意是于这嵇山以杜家为首,收复撰魂,封住嵇山万千邪孽,结束这动荡乱世。</p>
暗堂锋芒太露,杜清之携明庭于东营,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p>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哪有这么简单?</p>
方绝鹤点到即止,他摸着旋宫从杜西关身边走了过去,远远看到傅观止也出了帐,想到他双眼暂失光彩,外面人山人海十分拥挤,怕他被推搡,大声吼道:“表弟,等等,莫要动!”</p>
傅观止已能识清大概,看得到模糊景象,出帐就看到方绝鹤提着剑在人群中开了条路,向他跑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p>
一如他初见此人,便似追着那远山的轮廓,本是图个形状,不想等离得近了,山中竟生着华木,粟芽,清泉……</p>
比轮廓好看。</p>
傅观止紧锁双唇,觉得再“瞎”一阵也没什么不好的,便什么都没有说。</p>
方绝鹤先站定,在他面前多看了两眼,替这双星眸可惜,叹息道:“外面出了点事,你行动不便,先回帐里吧,没什么要紧的。”</p>
傅观止默了默,强调道:“我看不到。”</p>
方绝鹤:“我知道。”</p>
傅观止:“……”</p>
他对着方绝鹤扯了谎,心中略觉不安,怕露出马脚。曲指搭在唇上,沉思一会儿,再次强调:“看不到,回不去了。”</p>
方绝鹤向他身后看了看,奇道:“那你是如何出来的,原路退回即可,近得很!”</p>
傅观止回头看了看,确实近得很,他再三思忖,向前迈了两步,功夫不到家,拙劣地圆谎:“远了,回不去了。”</p>
方绝鹤没多想,只连连称奇。</p>
他把这位爷请回了帐里,给汤捂子灌了个满,把旋宫拍在一侧,点了两道火符,借此来看傅观止。</p>
傅观止端坐着,身上落了浅浅的光,却连余光都没给他。</p>
方绝鹤看着那人广袖下露出的皓腕,明明只这一处,他却进而看到了玄冰荐月,艳色铺峦,穿堂而过的热风撕开了这副清冷的君子面孔,想的尽是些口干舌燥的火辣营生。</p>
方绝鹤反复推着剑鞘,于火符闪过的光中露出些浪荡模样,眼中含着情/色,他尚且忍得住,拖着长调道:“我观一剑,分明是文剑,却落在武生手中,怕是兵不趁手,啊……”方绝鹤啪地推上旋宫,两腿交叠,嗓音沙哑:“傅寻……我觉得你有些熟悉,我与你,可早在十年前便见过?”</p>
傅观止垂眸:“我与你,不曾。”</p>
方绝鹤抬手,摇了摇腕,意犹未尽地看着傅观止:“是么……我说,其实这镯子,不是家传的,是我捡来的。”</p>
傅观止终于看向他,缓缓:“捡来的?”</p>
方绝鹤幽眸深邃,这一句他想问太久,摸着玉镯,步步紧逼:“你呢,你说这镯子是你的,你可知我是从何地捡来的?”</p>
傅观止一道不经意的指风正巧打灭了火符,抬眸看着方绝鹤,两人互不相让,势均力敌。观之不足,少了缱绻;观之过甚,又多了隔阂。</p>
还是差一点火候。</p>
看似孤踯红尘,春梦了无痕,其实皆为相思人。</p>
天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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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我有相思不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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