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卧室久久寂静无声，那束光慢慢从沈应离脸上移开，爪静静地看，不知怎的就是忍不住想摸摸他，干脆又替他擦起了颈窝。</p>

沈应离微微头疼，任他擦着，却不想起身，这才刚睡着没多久。他闭上眼，意识渐渐向下沉，说：“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p>

爪听不懂他说什么，可那声音听来让人安心，看沈应离闭上了眼，明白了是还想睡觉。爪默了默，把颈窝擦了个干干净净，俯身替他拢了鞋，再走去遮了遮光，把熏炉挪开了一点，听沈应离呼吸声绵长了，转过身去，悄悄地盯着他看。</p>

爪站住了，晨光勾上他耳畔，把后背也烤得很暖。爪慢慢燥了起来，总想对沈应离说些话，想表现一番，又想彰显自己学的快，干脆活学活用，张口无声，练习道：“卖烧饼、卖烧饼喽！”</p>

沈应离翻了个身，背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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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倦鸟回山，夕阳西下，巷道中已是聚集了一些人。</p>

他们身着布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不多，但胆子都颇大，听说了城中来了真方士化怨，城北鬼影都消了，说什么也要亲自谢过这贵人一番。</p>

旧观中的老先生也在，他便是群人之首。</p>

沈应离这次独自去往城南，远远路过巷口，侧目去看，人们都躬身作揖，只露一个脑袋顶给他。夕阳的明光把他们布衣镀了一层金，看来也并不寒酸落魄，倒有别样的贵气。</p>

沈应离只扫了一眼，甩回头来，捏紧了剑，心里暖和，但怎么也笑不出。他抬头望城上黑云底点缀着金光，想到农家屋顶上袅袅炊烟，再想到还不出的两枚铜板，更觉自己任重道远。</p>

他虽紧紧握着邪剑，可心里也抵触它，他想证清白之身，就要先负住剑下千万亡魂，那东西太沉重了，他背不起，他背不动。</p>

但是只要有人肯相信他……</p>

沈应离心想：“我并非自肆之人，沈家家训深入我心，这条命是用来为万世开太平的。他们却都误会了我，不过无妨，只要有一人……有一人肯信我，待我找到了化怨气的法子，定还他们一片只属盛世的天。”</p>

沈应离慢慢走进城南花街，走到了暮色渐深，反复琢磨着尹满的话。他说那夜踏着月色才能追上沈应离，可他跑的实在太快，若不是地上落了血迹，就要跟丢了。</p>

沈应离试了许多招数，均不能化开怨气，他苦恼，也烦闷，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p>

沈应离跨过拱门，他仗剑散了一路鬼魂化象，腿脚发酸，回头看来路，灯笼红火铺了满地光，平整如镜，照着沈应离颀长的阴影，且愈发清晰。</p>

他抱着腿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影，两脚上下晃了晃。他鞋底沾了花街上的泥，和着花粉香味，还有几分好闻。</p>

沈应离凝神看了很久，忽然间想通了什么，伸出手在剑尖上摸了一把，血滴成串，他犹豫迟疑，他胆怯心虚，终还是高高举着手，让血随着他步子滴落。</p>

他向前走，抬头再看天，黑云伴着他移动，正在慢慢化开，红笼蓦地失色，婵娟月光一泻千里，漏进花林草梢，召出了虫鸣蛙叫。</p>

杳杳绛河重淌，碎星飞溅，落进凡间。</p>

霜光弧照，那是千金难觅的世间绝色。</p>

沈应离高举着手，他迈开腿跑起来，他与风击掌，绕过灯笼红光，从四方缭绕着的天色中闯出一条路。</p>

他携着寰城希望，携着可以颠倒天命的血脉，漫进凉亭、跨过荷塘、越过花圃，他心快跳出嗓子眼，手心的血慢慢不流了，但留下血迹之地的那一片天不再是黑云压顶，而是碧色的玉壶射空，是空淡的渺远云霄。</p>

沈应离跑得有点头晕，他跑到喘不过气，他支着两膝，情不自禁地笑，笑的肚子疼，笑的撰魂在手中打颤。他笑的视线模糊，看不清鞋尖，抬手拭了一把汗，可脸上滚着的水珠擦不完，眼已哭红了。</p>

沈应离小声抽泣，他哭的抬不起头来，拍了拍胸脯，心想：“我不是个恶人，我有办法救他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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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几章卡死我了_(:з)∠)_吐血</p>

抱歉久等了，这几天争取赶出存稿来！</p>

感谢支持，感谢观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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