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被甩了出去，众人见她眼里充血，模样惨烈，无人敢接，让她自己在地上滚了五六圈，直到后颈撞上了树，哀嚎都没一声，咽气了。</p>
“动……动手了？！”</p>
人群中跃出一道瘦小身影，这是个整日无所事事，在城里混日子的。他自觉见不了血，立马把火一扔，撒腿就向后跑，只留一声惊喝唤着众人。</p>
汉子们齐齐暴喝，先虚张声势一下，想到沈应离带着伤，已有颓态，马上都举起朴刀，他们士气满满，皆大喝一声冲向沈应离。</p>
沈应离正止着血，犬横剑迎上前，驱赶这群胡乱舞刀的城民。他满脸污血，泪痕还没有干，握剑的手不稳，以一当十实在吃力。</p>
汉子们徒有蛮力，没有章法，同样架不住犬凌厉的攻势。这时，不知是谁发觉了两人是在护着尸体，高声喊：“把两条丧家犬烧了！”</p>
点点火星燎在上面，马上腾起一道白虹，犬扭头去扑，被一刀砍进了右肩，两人合力把他压倒在地，裹尸布烧出了黑屑，他还离得很远。</p>
刀刃钳进了他骨头里，犬起身不能，握住刀面反旋半周，一脚蹬在汉子脸上，两人一并翻在地。</p>
火苗蹿到天边去了，犬顶着刀冲过去，又被人从后扑倒，眼前一黑，险些再回不过神。沈应离呢？</p>
沈应离拔剑了。</p>
他揽断刀锋，拔地掠影，高斩火光，把明亮的向光的猝然都掐灭了。沈应离反身，一脚把放火的人踹飞出去，剑就跟在后面，旋飞出手，直入那人右胸。</p>
一剑断骨，放火人痛得高呼，沈应离毫不犹豫拔剑，垂头睨他，再一剑刺下去，血狂飙面门，他向后仰身，不停地问：“他们有什么错？！他们有什么错？！你说，你说啊！！”</p>
放火人气若游丝，身子猛地一颤，“我们……我们想活……我们、我们又有……有什么错……”</p>
沈应离怔愣看他，可人说完话就死了。</p>
又死人了。</p>
汉子们个个鼻青脸肿，头上身上都是血窟窿，他们见沈应离握剑如杀神，纷纷露出了怯意，连连向后退去。</p>
这时，有人从后抛来了箭囊，他们扭头，义军们前呼后拥地赶来，是埋伏地距城最近的一众义军，足有百人。</p>
这是雍老的亲卫！</p>
沈应离抖开剑，指着裹尸布，对犬说：“带他们走。”</p>
他攥着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一步一步迎着刀光走过去，箭雨纷沓，擦着他面颊衣角，遁入身后夜色。</p>
沈应离提腕平剑，旋锋抽成弧光，他垂着头，边走边想：“我一定会死，会偿命，我在杀姚属行的时候就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现在还有用，有很大的用，我还可以弥补……我不想、我不能死……”</p>
他面无表情，摇身进步，乘势而上，对着寰城百姓，对着豪杰义士，飞赴掌中一剑。</p>
这剑劈开他在山巅陡出一望无际的烟波，撞碎他登临陇首生出的侠骨丹心，撕碎一场与沈园相约如期的春和。</p>
扯下了沈应离这副假惺惺的慈悲面孔。</p>
他在这夜真的如人所愿，堕入泥沼，结了满身泥泞，再也洗不净。</p>
·</p>
衡州城不该从内到外透着这股苍凉肃杀气，它是由志士仁人撑起的江左最后一域，不该尸骨沿路，血淌成河。</p>
沈贯快马加鞭，连夜飞驰，火速赶往衡州城，却在城外盯着愣了半晌。</p>
他与携来的亲卫向里而去，怨气似乎退散了，他们走了很远，仍看不到一个活人。</p>
爪先在血沼之中捡出了犬，把他扶上马背，可人已经昏迷过去，怎么都叫不醒。</p>
这里是尸山血海，活狱无间。</p>
沈应离在哪？</p>
他在一片穷奢极欲的血沼，那里被他用剑和血点缀得富丽堂皇，骄奢恣肆。他剑尖迎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儿，剑刃结成了血色，女孩儿根本躲不开。</p>
沈应离杀红了眼。</p>
他并不好看，浑身血味臭气，腰腹还插了两支箭，脚边满地断肢，看不清脸上颜色，血沿着他衣袍落，怎么都落不尽。</p>
沈贯吼出了声，他跨马狂驰，要在落剑前把人拦住。他提剑击上撰魂，唤人来将女孩儿们抱走，为此硬挨了沈应离一脚，又怒又惧，大逆不道唤他：“沈应离！”</p>
沈应离追着这道声音，挥剑去抹他脖颈，沈贯抬剑格挡，大骂一句，向四周喊人：“拦住他！！”</p>
谁敢拦呢？人们都吓傻了。</p>
沈贯侧翻避过，被沈应离一脚踩住了小腿，他忍无可忍，扭头握剑，翻腕斜击，喊了一声：“师父！”</p>
沈应离顿了顿，爪抓住这刻机会，三步上前，自后揽过他肩，把人带进怀里，翻身就压倒在地。</p>
沈应离还想去握剑，爪抬腿压住他，把人死死困在地上。他避开箭伤，可依然胆大包天，紧着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看清那双眼，伸手卡住他面颊，逼迫他也看清自己，“沈应离，不可以。”</p>
你不是这样子的，不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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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回忆杀里有车，不过在后面</p>
感谢支持，感谢观阅，谢谢你们喜欢，久等了，鞠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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