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坚固，漫天芦花。</p>
沈应离不喜身边留人，嫌外面天冷，破格开恩，把人留到了暖阁。可她自己不争气，沈应离翻了个身，枕下青锋露出凶光，美人儿惊喝一声，把他吵着了。</p>
雪声落得柔和，他看着这女人，听着刺耳的求饶声，迷迷糊糊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了好半天，挥手让人退了下去。</p>
沈应离坐起来，把剑掖好，看着窗外飘雪，有些怕冷，手脚都是凉的，只有胸膛一片火热，他看了很久很久。</p>
雪多干净啊。</p>
沈应离心里静极了，看到窗下冰凌，脑中满载了贪欢的念头。他赤脚走在地上，披了件灰氅，恍见廊下挺拔的影子，看了看长腿和宽肩，是独属男儿的气魄。</p>
雪纷纷扬扬地下，他不忍辜负艳冶，对着人招了招手。</p>
爪卸剑进了暖阁，沈应离一步一晃，把氅扔了，再未着片缕，踩过满地书卷，往床上一坐，不看来人，默了默，“过来。”</p>
爪隐约间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停在了阁外，不动。</p>
沈应离偏着头，“过来。”</p>
爪不动。</p>
沈应离踢着书卷，冷淡道：“你不来，换另一个来。”</p>
爪生硬地向前一步。</p>
沈应离等了等他，冷笑出声，“滚吧。”</p>
爪沉默一下，摇了摇头，从衣箱里抱了亵衣亵裤，跪过去伺候沈应离穿上，不敢碰他，就举在手里不动。</p>
沈应离还光着身子，看着爪下颌弧线，觉得比外面的雪还冷，更觉得自己荒唐，笑了笑，“你不行，就换一个行的。”</p>
爪沉默一下，握住他脚踝，为他更衣，“你穿上。”</p>
沈应离晃着脚尖：“影居四十余众，再唤一个进来，我杀了你。把我伺候高兴了，不杀你。”</p>
爪默着，抬头看他。</p>
沈应离冷笑：“伺候我。”</p>
爪比他难受，哪哪都难受。</p>
他沉默良久，终于把面具摘下来，可沈应离看也不看一眼。爪试着靠近他，两个人把雪烘暖了，分明挨在了一起，恰似多情，又还寂寞。</p>
沈应离胸口缠着布，裹着陈年旧伤，层层叠叠，藏的严密，不轻易教人触碰。</p>
那件亵衣挂在了腿间，滑到了地上，有双手替他揾着眼角的泪。</p>
外面是冰天雪地，衾中是旖旎欢馀。</p>
沈应离喘不过气，眼角红了一片，下一刻觉到无比的荒唐与屈辱，身心偏生沉浮其中，沦落成了渣滓蜉蝣，不想辨出是非。</p>
沈应离仰头笑，眼里是水光，他伸手盖住自己的脸，曲腿撑开一道防线，挡在两人正中间，“我让你伺候我……”</p>
爪知道自己莽撞，马上默了，抓着亵衣就要走，可是嘴笨，不会哄人，“我下去，别哭。”</p>
“我让你伺候我！”沈应离忽然发难，他闭上眼，抬脚轻轻踹了爪一下，那脚没分寸，把人踹出了闷哼。</p>
爪当即就捞住他腿，锁着腿窝，紧紧盯着沈应离看，眼神里掐出春水和邪火，水火交融，深深把人卷进情潮。</p>
他早肖想过千千万万遍，一分不少，一分不多，梦里每次都是狎兴放纵，不死不休。</p>
手下是琼枝玉树，爪耳朵都红了，嗅着腻玉素颈，伏身吻他，哑声应道：“好。”</p>
沈应离由爪束住，如削身材被吻遍，沾满凡尘，涂了蜡染了金，满搦他手，初解风情。</p>
沈应离颈窝藏着汗，好不容易赢得温暖怀抱，却死死闭着眼，一副薄情寡义面孔。他被撞得神魂颠倒，马上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p>
他屈辱极了，可他是自作自受，他自甘堕落。沈应离双目忡忡，面无表情地笑，“杀、杀了……杀了我吧。”</p>
爪锢得更狠，先喘了口粗气，又十分难过，好像他无论怎样卖力，都暖不热冰一样的人。他把泪吮净了，听身下薄情郎断续的话，伸手摸枕下藏剑，就怕沈应离后悔，猛地送力，“你杀我，你别哭。”</p>
沈应离不接剑，他一把扯住帘帷，靠手中凡物唤回自己意识，好不彻底堕入这场欢愉。</p>
阁中衾下，渐入佳境，爪呼出的气滚烫无比，每一个送力都是云尤雨，每一次低喃都是风光烂漫。</p>
沈应离被他恣肆昵在枕边，受着这欢好力道，唇边逸着的声声磨人。</p>
沈应离伸手遮住眼，身子一沉，又被爪把喟叹声吻回了口中去，舌尖载着万般千种疼爱怜惜。</p>
爪去舔他眼角，含他耳垂，与他耳语，几番磨合后，两人身上都黏腻腻、汗涔涔的。</p>
他说：“你很好，你不要变。”</p>
沈应离许是听到了，许又没有。</p>
他被翻覆在绵绵情意之下，听到窗外飞雪沸腾了，一如身体里涌动的浪潮。</p>
爪也初尝滋味，不放过他，不再辜负风月，把重衾委皱了、团湿了，让沈应离睡了过去。</p>
他们没有相依偎，没有绾发结心，沈应离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p>
爪作歇云雨，在床边坐了很久，满身心的情味。外面雪下大了，他缓缓伸手，抚平沈应离眉头，又把被子掖好，出了暖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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