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谢风退后一步，“他没有寻到，但他找到了一把剑。”

沈应离了然，“撰魂。”

秋谢风不答，沈应离推剑出鞘，在锋刃上凝视自己双眸，“他做了什么？”

秋谢风迎风挺立，声音被北风吹得稀零，“他发现邪剑非他所能驱使，这把剑会择主，却没有择他。普天之下有什么是帝王得不到的？他不甘心，他试验千万遍，失败了千万遍，久而久之，就无可奈何，他从民间找人试剑。”

沈应离在血锈斑斑中看清自己眼眸，他收敛了笑容，眸光抖颤不停，努力把自己革除在外，“上一年，方士们齐聚江右，一月化一州，我每每听到传报，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们有的是机会杀了我，为什么不来杀我？为什么要秋疏衣来见我，为什么要她送死？”

秋谢风不答，沈应离收剑归鞘，他慢慢回身，两人时隔多年，终于再见到了彼此。

可谁也认不出谁。

沈应离：“告诉我。”

秋谢风接连后退，踩到了自己佩剑，身形一顿，“沈二，你已无限风光。”

沈应离看着他笑：“风光？你对一个快死的人说风光？”

秋谢风的手还扶着棺，暖化了上面的霜，水珠流进袖口，他续着未说完的话：“他从民间找人试剑，找了几十年，才遇到了那万中无一的人。”

沈应离说：“不是我。”

秋谢风答：“不是你。”他把目光转向江水处，“是陶息。”

他话音一落，沈应离开怀大笑出声，困扰了他十年的疑虑终于在今天明朗，他揩去笑出的泪花，“我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秋谢风紧紧扶着棺，“沈二，一切都错了，都是错的，没有人是对的。但是这桩事总要一个人来负，它好巧不巧，落到了你肩上……”

秋谢风回过头看他，拍着棺木，摇着头，“沈二，我们两清了。”

沈应离低笑：“我还没死呢。”

秋谢风默了默，“你去翻了陶息的棺，你看到了。邪剑噬主，陶息活了十年，还未能养出剑来，已被反噬而死，便需要第二人继续养，你大限将至，我们在等。”

沈应离：“不可逆转？”

秋谢风：“不可逆转。”

沈应离慢慢收声，压抑着自己，垂头：“你几时知晓这桩事的？”

秋谢风静了静，“五年前，你入世时。”

沈应离捏紧了心口，另一手振袖，抬起指天，足下一顿，“你们与它一并作弄我，为什么……”

他想问一问秋谢风，问一问所有人，为什么要放任他堕入泥沼，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顾，为什么不在五年前伸手拉住他。

可他心里隐隐清楚其中利害了。

秋谢风袖口冻住了，他伸手掸着薄冰，摇摇头：“沈二，这是君王一步踏错后生出的歪路，他难道要昭告天下吗？这路要有人替他走完。陶息私自将剑给了你，姚家与王府难逃其咎，他们被你杀了，他们本来也逃不过一死。可谁也想不到你有这样大的杀心，与剑相争了五年，竟没有丢了命，还冲破了炼渊桎梏！陶息做主时，邪剑从未放出怨气来。”

他换了一口气，“可，你越是做尽坏事，越能替君王背负这亡国罪名，你的东征将江左怨气化净，是助我们坐享渔翁之利。大势已定，我救不了，谁也救不了，此事若无你，也会有第二个‘沈应离’。”

秋谢风说完，见他久久不语，也有些不忍，闭上眼睛，“沈二，为时已晚，方士们不再惧怨气，你放任自己作恶，如今，黄雀将要来了。”

“哦。”

沈应离恣肆大笑，他边笑边仰头看天，江天无涯，浮满苦寒风霜。

他跳下岩石，甩开剑，偏头看撰魂，又爱又恨。纵然早有准备，这时也觉恍惚，沈应离抹了一把脸，提剑向宫殿而去，他一步一晃，再不去看秋谢风。

秋谢风撑在棺上，目视他独行而去，弯腰捡起佩剑，也背过身，“街坊斗鸡时……我找到了那只金羽常胜大将军，替沈三养了三年，它死了以后，我埋到了沈园旧址。沈二，你害了我大姐，你是她的心结，我恨你，我也可怜你，我们今天两清。今日我不与你兵戎相见，下次重逢，必将决出生死。”

沈应离仿若未闻，在手中转着剑，渐行渐远，很久才应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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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快杀完啦，还有三章或者四章的样子

_(:з)∠)_是的，整个回忆杀是罐子的单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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