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关沉思一下,不停摇头,“你不会白白助我,你想要什么?”
方绝鹤向前一步,他是归鞘的利刃,和着血性一并老于红尘,不再露半点锋芒,不再寒煞摄人:“我要你事成,为我沈家正名,我么,我不要好名声。只求事了拂衣去,放鹤西山,做个闲人,好……”话未尽,看了看傅观止,“好娶个媳妇疼。”
傅观止始终在看他,方绝鹤借他眼中一缕炽火,添了几分情,别回了脸去。杜西关踉跄几步,被方绝鹤掀起了伤处,苦笑:“正名?如何正名,且不论你沈家究竟如何一回事,我与七叔也已成了贼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嵇山事变惨死多少修士弟子,我……正不了……”
方绝鹤沉默一下,“你知我为何背负骂名?”
杜西关脸色煞白:“你恶事做尽。”
方绝鹤不急着否定,接着笑笑,抬抬手指:“我败了,被人算计了,死得太早。”
杜西关定睛看他,方绝鹤说:“小五,你只管想如何成事,只要你成了,是黑是白你说了算。余下的障碍,我来替你扫,骂名,我来背。”
杜西关凝视方绝鹤,眼中还有些昏昧不明,可他从伸手握住剑柄那一刻,其实已然决心孤注一掷了。
两边都沉默着,晁师游这时回了宅院,大步向廊下来:“要走,施广厦来了。”
方绝鹤要长话短说,与几人步入厅中。晁师游对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尤是八景对着傅观止便不出鞘,实在膈应人。
傅观止从怀中夹出地图,摊开在案,递出一支象管尖头笔,方绝鹤说:“画一画。”
杜西关悬笔停顿,方绝鹤:“我找到你,有赌的成分,我能猜到你要投往何处,阮仪更能想到。他迟迟不来,许是去了下家等你,许是在玩你,都不是好事。”
杜西关明白方绝鹤这是要他画杜严之旧部下住处,可时年竞走,曾经效忠于杜严之的,如今是怎样的心思,杜西关心里没准儿。
章仲岷为人刚正不阿,清白耿直,这才成了杜西关落脚的首选,余下的大多数旧部,他都不敢相信。
方绝鹤看他不动,给他时间想,手指点到西北口的龙牙关,抬头转向晁师游:“外邦太平么?”
晁师游抱着刀,冷着眼:“一直不太平,沙砾子是群异人,能折腾。”
方绝鹤指尖上移,顿了顿,“北地呢?”
晁师游这次默了一默,“他们不会。”
方绝鹤一扬眉,杜西关开口:“道长,蛊师一族敬晁家,不会毁约犯进。”
方绝鹤没说话,晁师游抬眸,果然解释:“我小叔,呼雷嗾海晁甘泽,一代刀宗,替他们杀蛊人,死那儿了。”
方绝鹤静了静,对晁师游微微点头,不再提北地,杜西关已圈出三处地方,可还远远不够。方绝鹤捏捏眉心,问杜西关:“你昨日与我说的,阮仪回了杜家,约是多久,东海开始清异?”
杜西关:“几年……”
方绝鹤:“……这是不久?”
杜西关顿笔,“相传阮仪活过百年,对他来说,仅是一弹指。”
方绝鹤弯腰叹息,他一点头绪也无,从嵇山出来后便又被陶息牵着走,什么线索都没有。傅观止给他搬来个杌子,要他坐着,方绝鹤看着他笑,没有坐:“他活这样久,一定有迹可循。”
众人纷纷看向他,方绝鹤这时心想:“撰魂也认了他为主,他遭了反噬,但他比我自由,他可以抗拒撰魂,我那时抗拒不得,我是被迫的,我离了剑会死。阮仪比我悟的透彻,他穿了我大哥的壳子,他还活着,他猜到我没有死透,也送了我一个壳子……这许就是我二人续命的法子。”
他指着自己:“他与我有些恩怨,我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我。”
厅中一下便静了,杜西关沉吟片刻,又落笔圈出几地,方绝鹤决定抽丝剥茧:“光家当年的邪术,是怎样的?”
杜西关想了想:“道长,你见过了,炼人为精,是光家的术。妄念江中沉着的千面精怪,是有些像当年光家邪术的。”
方绝鹤两手撑案:“你们既不信江中精怪是光家所为,就都没有去深想深究它来源么?”
杜西关搁笔,慢慢摇摇头,晁师游沉默不语。
方绝鹤看了看地图,把它收拢好,纳进袖,“如此,我便去替诸位深究。”
杜西关说:“道长,盈城无处容身,我们须继续逃亡。”
方绝鹤沉默一会儿,“记得画下的地方么?由东向西,依次来,我们分开走,我去找你爹的旧部下,你不要踩我后脚,你赶在我前面,但不要露面。”
杜西关点头,方绝鹤伸手,向他索要什么信物,好自证身份。杜西关犹豫不决,看了看晁师游,终把明庭令交了出去。
杜西关握拳干咳几声,外面雪越下越大,“光家之事,要从何处入手?”
方绝鹤与傅观止并肩向回廊尽头走,闯碎了满道雪泥,“应如是替我套出了不少话,施堂主不是同他说光家密卷都在施家么?我且去借来看看。”
杜西关想了想,莞尔一笑,看他二人背影融入了雪里。傅观止抖开玄袍,把风雪罩在了外,两人贴得那样近,纵是大风千里,也动摇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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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家爆炸_(:з)∠)_
实不相瞒晁甘泽这个人剧情之丰富,甚至可以做下一本的主角,但是我在这本都说出来他死掉惹_(:з)∠)_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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