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鹤屈膝蹭他:“我不信,让我试试。”
傅观止早起了火,低哼一声,把他腕子别到身侧,抬手抚上他背心,把人向怀里压,低头衔住两片唇,啃了一口。
傅观止气喘吁吁,颈边落下汗,果是为了急于证明给他看,有些恼:“要信。”
舟逆水行出二十余尺,方绝鹤嗅他颈间味道,勾起了满腹热血,与他贴肩,比较着两人左胸中齐整强力的节拍。
江堤缀以浪花,夜月暗淡,薄光绸缪着水雾山岚,堤边扣响拍岸声,雾中闪过几道火光。傅观止凛然抬眸,手已搭上腰间,方绝鹤悄声:“听到了。”
归离藏锋,只划出一寸,杀意游贯四野,涤清漫江雾霭,曳出绵延千里的湖光山色。
江中隐出船只,越聚越多,火符的光越来越亮,却无一人出过声响。方绝鹤闻着了血气,侧目去看,解下了旋宫,“我们遇伏,遭人算计,小五定不好过,速战速决,得回去。”
傅观止应了一声,方绝鹤说:“你不是有‘三不能’?不能回炼渊、不能杀人、不能死。”
傅观止横剑于侧:“为你杀人,能。”
方绝鹤默了一下:“记得我怎么用剑吗?”
傅观止垂眸看他,方绝鹤两手推锋,在氅下放出雪芒,右手掐了诀:“我开路,你善后,把人掼下水就是了,点到即止。”
傅观止:“沈家剑?”
方绝鹤对他笑:“记得清楚,和谁学的?”
傅观止:“你教沈贯,我偷看的。”
方绝鹤猝然举手扬氅,跨步向后,旋身送锋,断开一丈山岚,眸子里闪过万盏灯火,大笑:“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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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这夜的风如锥刺骨,杜西关听到了风里送来的哭声,从床榻上翻起,把住墙上天堑,推窗跃出。
向府空旷,他擂过杜问颉屋门,少年人也翻身起来,迷迷糊糊把门一敞,杜西关低声:“你爹呢?”
杜问颉睁不开眼,抬手指了指外面:“施家书楼走水,这一阵洛北修士们都要夜巡的,他肯定不在府上。”
杜问颉抬头四顾,背过天堑,抓住他手臂,跨出廊栏,“走!”
杜问颉一路踉踉跄跄,杜西关将红袍褪在阶前,趁着无光掩在夜色下,抓着人疾走。
杜问颉焦急握住他手:“五哥,出什么事了!?”
杜西关唇线紧抿,抬头见一束火光炸开在府门正上空,猛然托高杜问颉,将他推着翻了墙,伸手稳住天堑:“你我二人决计不能死在向府,跑!”
杜西关靠在墙角喘息两下,余光瞥见远处桥上闪过一串剑光,天边时而晦暗时而光彩,这是他杜家的传讯焰火。
来的是杜家修士!
杜问颉在墙那边猛拍猛打,又扒着墙低声喊了几句,杜西关顾不上回他,袖中抖出一截白刃,挥手力掷,钉进了廊柱。
杜西关踏刃直上,攀柱跃高,顺手带出短剑,翻身沿廊阔步,飞身落上了瓦头。
这片红瓦如鳞,被焰火燎得翻覆闪烁,杜西关蹲身屋脊,在手中转了短剑,见东南西北四处都被火光裹得严严实实,府上百名修士四散涌出,两股势力汇成一股,混成一片,只能看到刀剑碰撞,血光迸溅。
杜问颉那处墙角正有数十人围过去,杜西关狂躁不已,心乱如麻,抽剑上弦,开弓拉满,两臂震颤,短剑也不似箭矢可控,怎么也对不准方向。
杜问颉撒腿胡跑,将要迎面撞上那十几人!他们均是为杜清之卖命的死士,可不会念及杜严之旧情!
杜西关低吼一声,迅速收弓,握紧短剑,自屋脊狂驰奔走,踏檐滑步,横剑飞旋而下,在天际勾出一道炽电。杜西关出势迅猛,短剑贴着为首之人喉咙擦过,血未溅出,人已旋身倒地。
杜西关落地一跄,将天堑抛给杜问颉,持剑反撩兵器,剑首挂住一排剑锋,猛力向下贯送,短剑铿锵入地,杜西关当即踏着墙面翻转跃起,一脚踹仰两人。
“走!”
杜西关后跌一步,推过杜问颉,两人绕过尸体,拔腿寻路逃窜。他二人如在漆黑夹缝寻光,不知下一处转角是生或死,府上焰火把月影烧塌了,墙垣内外密密麻麻都是人,向府的告急钟声被撞响了。
一声、两声……
杜西关护着杜问颉,两人堪堪转过窄巷,杜西关脚下一顿,猛然回身,颊边刹时崩出了血口,“簌”地一声,身后墙面被指甲盖大小的石子瞬间洞穿。
杜问颉身子僵硬,持弓呆滞在原地。
阮仪白衣如雪,坐在远处墙头,两手撑在身侧,落成烈火焚天中的一隙月光,他什么话都不说,但那粒石子直撞进另一面墙,才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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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还不是大决战,不过快了,别急。
试着加快节奏,但是要交代的东西不少,在收拢串联全文的那根线,我想我有些感受到了,写这本学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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