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仪接过归离,踏在他胸口,俯身轻声:“你知我最恨什么。”
方绝鹤翻掌抬腿,撑身欲起,阮仪看出他的意图,猛然送掌与他对力,再将他打回原地,阮仪要这样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阮仪剑指他颈间,看着他:“左手剑,二公子。”
方绝鹤握上归离剑刃,奋力抵挡锋芒,脖颈绷得泛红,眼中登时布了血丝,未出一语。
阮仪目含怜悯,轻了手中力道:“沈段陵也用左手剑。”
方绝鹤忽然笑了笑:“你不配提他。”
阮仪狠狠踩住他:“你以为我最恨的是你沈家焚我乡土么?”
方绝鹤啐一口唾沫,拼死撑住剑尖,脚下猛地一踏,平地忽起,将阮仪卷向一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纠缠不清。
阮仪振飞归离,此刻占据上风,他反锁方绝鹤左臂,将人摁倒在地。可方绝鹤不肯跪,阮仪乜他,轻声诉说:“我最恨你大哥在那夫人怀里,他二人乘车逃出流云乡时,看着我的眼神。那眼睛里太干净了,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好像他们永远高高在上,抬抬手就能夺了我的命一样。”
方绝鹤内息大乱,与阮仪对掌刹那便哽了一口血,他尚未脱身,左手腕间霎时暴出血线,他唇边溢血,咬舌吞声。阮仪抖出长钉,寒光闪过,挑断了他左手手筋。
阮仪说:“可现在,二公子,我动一动手指,你的命,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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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丛之后人影霍霍,杜西关攀过峻然高岭,负弓踏上岩石,他戴上扳指,放目身后火浪,晁师游已是看见了他,怒道:“杜西关!”
杜西关从箭囊取出一支箭,他一身红袍融入火海,脸上都是脏灰,抬头望了望,“杜清之尚未现身,他要活捉你,我未必。”
晁师游远望青山,见到排如长龙的赤红之色,抖抖手腕:“给老子滚,添乱!”
杜西关没走,他在热浪中汗流不止,握弓翻上高处,落到晁师游身旁,对他身边弓手点头示意,“来的只有杜家。”
晁师游没转头看他:“把脸擦干净。”
杜西关抹了抹脸,“杀我,其他世家不掺和。抓道长,取撰魂,才是他们的心思。”
晁师游:“这狗道士,还挺会泼脏水的。”
杜西关递了他一支箭,晁师游收在手心,看他一眼。杜西关说:“几条出路被人守死,逃不出去。”
晁师游听到了马蹄声,悍然纵目,“把你红袍给老子脱了,穿我的,脸还是脏点儿好,送你出去!”
杜西关顺着他目光看去,乌烟翻滚,有百名修士策马搜山。杜西关略一沉思:“阮仪会死,我信道长,此役只进不退。”
晁师游朗然一笑,拉弓放箭,射断了一截火木,落到地上熊熊燃烧:“老子当初就是这样信你七叔,还不是要和你死一起了!”
杜西关摸着玉牌,眯眼看山坡上涌出的火光,“问颉候着东海来客,我们阵脚不乱,尚可一战。”
晁师游握刀,从袖子里掂出来那小盒,还没忘杜西关眼角疤痕,“拿着,以后抹。”
杜西关接住,手心里尽是烟灰,身上也不干净,把盒子揣进怀里,“晁三,杜清之不来找我,我要去找他。”
晁师游横刀在旁,脚尖挑起一支箭,低头握住:“三哥打不过你们家二老头儿。”
杜西关说:“他若来,定带了杜如初来。”
晁师游一顿,“他不要儿子的命了?”
杜西关摇摇头,背着天堑向前走:“他要杜如初做下一个‘杜清之’。”
晁师游跟着他,看他脸色发白,似有恻隐之心,便旁敲侧击说:“杜如初,不是你弟?”
杜西关沉默一路,回头看晁师游,目光坚定:“我爹是杜清之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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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HE!是HE!是HE!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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