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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苇寄天地/阮郎归(2/2)

姜雁北立马喷了茶,“谁跟你说的!”

沈应离义正言辞,笑眼看他:“自然都是这样说的。”

姜雁北抬袖抹桌,咳嗽不止,撑桌不停摆手,“别提了,风言风语!我就去过一次,就那次,去关口取过刀,晁三那个人,你晓得不晓得。我是真没想到,我再也不去了我!那东西喝了个大醉,撵了我一路,我以为他是想赶我,谁知道不是,他问我会不会绣花。”

“……”沈应离笑笑,挑起一边眉,正巧被点心塞了牙,没有说话。

姜雁北咳得满脸通红,弯腰摆手,直喝空了一壶茶,腹胀不已,起身握住了刀。鞘上赫然三字——排云上。

窗外风雪大作,冷风破窗而入,他行至窗前,楼外车马紧密,珠光映雪,灯笼摆晃,竟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姜雁北对着澄明灯火捶胸,声音颤抖,畅怀笑说:“你不是第一个来问我的。我这个师弟啊……人间无他身,处处是他名。其实能自在,就挺好。”

沈应离垂眸笑笑,杯中已空,风声也渐疏,楼下有马蹄踏雪,“咯吱咯吱”的响,像是什么人沿着街巷信马由缰。

沈应离轻抹嘴角,想了片刻,缓缓起身,撂了一点碎银在桌上,替姜雁北也结清了账。他转过身去,兜手阔步,轻飘飘说:“下次再来看你。”

姜雁北心中一动,忽然回过头来,仿似有所知觉,却只抓住飘逸的一角青衣。

傅观止牵马候着,立了够久,肩上积了一层雪。沈应离下楼来,伸手替他掸了,“见过你徒弟了?”

傅观止点头,顺上马儿鬃毛,“见过了。”

沈应离不信这么快,“说话了没有?”

傅观止摇摇头:“没有,远远看见一面。”

沈应离看着他,刚要上马,又不动作了,“我就知道。等会儿,就一匹?”

傅观止叹了口气,振了振袖,只振得出清风,他懊恼说:“钱,丢在路上了。”

沈应离这才想起来路上与这人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可能是那时候落下去了。他抬头远望一下,幽幽叹息:“傅寻,我招摇撞骗十一年,就那么多。”

傅观止静了一刻,和沈应离对视良久,拔腿就往回走。

沈应离拉住他:“哪去!”

傅观止茫然回头:“找。”

沈应离笑:“不找了。”

傅观止没说话,沈应离夺过缰绳,一拍马股,将它放了出去。

傅观止伸手去拦,沈应离猛地够住他衣袖,向后狠力一带。两人撞了满怀,沈应离抬手扣住他后脑,微微踮脚,鼻息打到傅观止唇上,衔住了那片柔软,探舌去描绘他唇齿。两人度了口津液,傅观止向前一步,把沈应离困在怀里,急急地捧住那张脸。

沈应离追着他舌尖轻咬,傅观止呼吸渐重,沈应离后仰,同他拉扯出一些距离,气息紊乱,手还勾着后颈,“我问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我醒了,是好事。”

傅观止抵着他额头,嗯了一声。

沈应离沉默一下,“我看不到了,傅寻。我生来就欠的那条命,我还回去,我的神通也跟着去了。”

傅观止指腹摩挲他侧颊,“也是好事。”

沈应离笑笑:“我醒,只剩了一个说法。”

傅观止闭上眼,两个人各自沉默,他想了想,开口:“沈贯,对吗?”

沈应离点点头。

傅观止当年跳下炼渊,背上了三道与本意相违的诅咒,活下了命来。沈贯许是歪打正着,一心想要沈应离死,便留下了引子。

四年时间,炼渊彻底平定,怨气回涌,鬼兵沉池,本以群山为阵的地宫不再镇那所谓的秩序,便慢慢显现了出来。

沈应离揩去唇角黏腻,“回去吧,回剑塾,荡秋千。”

傅观止定定地看他,又低头吻到唇上,笑着应他:“好。”

渡口并不远,湖上飞絮铺排,叶舟泊荡,一桨划开,白蕊化成碎藻,露出的水面映着汴华百盏珠灯。

沈应离撑桨送远这繁盛,竟没有一点不舍,心心念念的都是浮榕窟边山的一间竹舍,一处剑塾,一架秋千。

傅观止站在他身后,雪还落着,这一苇穿梭在蜿蜒盘曲中,忽然间惊飞远山白鹤,几只振翅高飞,扑落几丛梅花,哗啦啦落着艳色。

想来事了拂衣去,并不算寂寞。

此去,冠绝平生,寄往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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