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凉凉的看过来,明明没什么神色,却让人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如同恶鬼缠身,不死不休,整个人邪乎阴冷到可怕。
金月长老死死盯着他,手中握紧赤血刀,额间布满一层冷汗,心口发紧脚下发虚,身体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体态优雅轻松,犹如闲庭散步,一边慢条斯理的将右手腕骨处缠绕的红线,一圈一圈的松开。
那红线并无惊奇之处,粗细如月老手中的姻缘线,只是尾端缀着几颗豆粒大小的银铃,在他手指之间,间或发出微不可闻的清脆声响。
他注意到金月长老如临大敌一般的姿态,不由轻声嗤笑,那神色好似在看着一只困守笼中的小麻雀,只要一伸手,就能毫不费力的捏死。
“你是何人?”金月长老满身冷汗,竭力镇静道。
满目望去,自己的下属尽数折于他手,他知道逃是没有用的,他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过就算死到临头,他也要死个明白。
这大概算是对自己无力反抗,只能束手就擒的一种安慰吧。
他并未看见那人有何动作,原本与他对立之人已不见踪影,一抬眼却对上了那双冰凉入骨的墨色眸子,一瞬间心如雷鼓,汗湿后背,恨不能即刻昏死过去,下意识想要挥刀劈过去,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四肢僵硬,不听使唤。
那红线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缠上他的脖子,待他发觉那一丝冰凉寒气时,却为时已晚,那红线猛然收紧,勒住他的咽喉,皮开肉破,渐渐渗出血来。
那丝血线流的极细,也极慢,顺着脖子缓缓流下,斑驳了一身血污。
“你不认得我了?”
那人神色十分惊奇又似带着好笑,音色清如寒山玉石,倘若没有那几分钻进骨头缝中的冷意,倒真是让人耳根发软,动人至极。
金月长老全身动弹不得,只有那因惊恐绝望而瞪的极大的眼珠,在青筋暴起的眼眶里映出一片死寂。
那人似有极多的耐心和时间,只是这样耗着不肯给他一个痛快,好似打定了主意让他受尽恐惧和痛苦而死。
“我不会让你这样死掉,想起来我是谁了吗?”
语意是极为轻柔的,冰冷的声音却犹如寒冰利刃,每一个字都好比在施行凌迟之刑,那话中隐藏着的深刻含义,又好似下一刻他就要把眼前这人碎尸万段。
血红的喉咙发出毫无意义的短促声响,因为被勒紧了脖子,声音被堵在嗓子里,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你想说什么?”那人松开了手中的红线。
“是你...,你还...没死?”绝望又灰败的神色,颓然印在他变形扭曲的脸上。
那人瞳孔一震,脸色微变,似不相信般抬手虚虚摸了下自己的脸,半晌细细看了他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不,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那人似在叹息,又似遗憾,又似放心。
金月长老瞳孔猛然收缩,汗急如雨,一段毛骨悚然的细碎声响随着红线乍然收紧而发出,那是喉骨碎裂的声音。
暗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嘴角和喉咙喷涌而出,那人侧身避了开来,极其厌恶的模样,转瞬又盯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眼中冒出些兴奋的光亮来。
他将那红线抽出来,甩出一串血珠,手指习惯性的抹过红线,手上却未见一丝血迹。
赤月长老捂住脖子倒在地上,不可抑制的抽搐抖动,作垂死挣扎之状。
那人好像看到好玩的事情,眼中带着认真的神色看的仔细,就连嘴角也弯起弧度。
“嘘!不要吵出太大动静,会招来不好的东西,它们最啃咬喜欢生魂,那滋味可不太好。”那人在唇边做着噤声的动作,眼中闪着戏谑的亮光。
他冷眼看着,突然不知意味的怜悯道:“看,我比你善良多了。”
挣扎的身体渐渐没了动静,躺在一片血水之上,双手依旧死死捂在他的脖子上,面色青白,目光涣散,眼中依然残留着骇人的惊恐之意。
那人静静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又似觉得无趣,慢慢敛了神色,无悲无喜,眼中只有无尽的空寂和茫然。
那红线尾端的银铃忽而急促的抖动,发出欢快的银响,那人像是被突然惊醒,又不急不缓的将那红线缠绕到他手腕处,轻轻抚摸了几下,语意淡淡,好似安慰,“这个太脏,我们不吃!”
那银铃便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缠缚在他手腕间。
那些等候多时的恶灵,像是得到了允许,便如饿狼扑食一般,层层叠叠的蜂拥而上,将那新魂撕成千丝万缕,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