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徐来:“……”
听到最后两个字一脸懵逼的祁炎:“……”
以及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侍卫:“……”
然而, 未等沈徐来回答,赵昱自己先笑了, 说道:“我开玩笑的。”
祁炎和侍卫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赵昱凑近了些,压低了嗓子,用只有沈徐来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作聘礼还是太寒酸了些, 就当年礼吧——我杀它的时候箭从口而入,应该没伤到皮, 到时候拿去给你做一件狼皮大氅。”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鼻息喷在沈徐来颈侧, 有些微微的痒。
沈徐来忍不住退后一步,嗤道:“谁稀罕。”
赵昱闷闷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
不知为何,沈徐来总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熟悉,好像在某个遥远的时空, 就有人在他耳边这么笑过。
沈徐来甩下他, 径直往来时的路走。
没两步, 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赵昱微蹙眉头说:“划伤了?”
沈徐来动了动手指,上面传来细细麻麻的钝痛。
刚才情急之下, 他同时拉了三根箭,紧绷的弓弦深深嵌进手掌,伤可见骨。
赵昱转头问其他人:“谁带伤药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
祁炎弱弱地举手:“我……我带了。”
他一股脑的从自己怀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外伤的内伤的解毒的应有具有,像夜市小贩一样在地上铺陈列开。
沈徐来:“……”
你是来卖药的吗?
祁炎解释道:“咳, 我是以防万一, 万一我赶到的时候还能救一救夷王呢……”
结果没想到这堆药用在了凤抒身上。
他从里面挑出一个小瓶, 自觉担任了大夫的工作,拉过沈徐来的手上药。
“我来吧。”
赵昱半途抢过瓶子……和沈徐来的手,语气温和,但态度不容置喙。
想起二人差得不能再差的关系,祁炎忍不住心里咕哝:你来?那凤抒还不得反手送你一巴掌?
但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出现。
祁小世子眼睁睁看着凤小侯爷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任凭夷王施为了。
更气人的是,夷王抹完药,还非常自然地把瓶子递给他:“帮我拿一下。”
从电灯泡贬为下人的祁炎:“……”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颠覆性双重打击。
以前在凤抒面前稍微提一提赵昱的名字就火冒三丈的是谁?
怎么现在乖的跟只兔子一样?
他怀揣着这种疑惑,目光紧紧盯着沈徐来,好像要透过他的躯体看穿他罪恶的灵魂。
罪恶的灵魂沈徐来两眼一抹黑,对此毫无所知。
他问赵昱:“那道信号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赵昱道。
沈徐来眉头一跳。
心说这回答真是没毛病。
赵昱说:“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看一场好戏。”
他撕下一截衣服,给沈徐来包扎。
沈徐来低声道:“你不会安排人去刺杀……”
最后两个字他没有说出来,但相信赵昱应该会懂。
果不其然,赵昱道:“他们为我精心准备了一场好戏,作为回礼,我是不是应该送他们一份更大的惊喜?”
沈徐来:“……”
他觉得这大概只有惊没有喜。
众人押着刺客火速往回赶。
因为发现了刺客,所以御营外的防卫比之前多了两倍,到处可以听见巡逻将士严整的甲胄铁靴声。
刚进大营,皇帝身边的内侍就过来传话,说请夷王、小侯爷和祁小世子入内觐见。
说罢,他视线扫过后面穿成一串腊肉的黑衣人,奇道:“这是……”
赵昱道:“我们也捉到了几个刺客,带回来移交审问。”
内侍领着三人进御帐。
即便沈徐来看不见,也能隐隐感觉出气氛的不同寻常。
还未行礼,就听太子暴躁的声音在帐内响起:“是他们,就是他们诬陷儿臣啊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道!请父皇明鉴——”
皇帝恨铁不成钢地斥道:“你给朕闭嘴。”
太子肩膀一缩,不敢乱嚎了。
内侍上前在皇帝身边耳语了几句,皇帝抬眸看向赵昱:“昱儿,听说你抓到了刺客?”
赵昱道:“回父皇,正是。”
太子暗暗剐了赵昱一眼。
但碍于皇帝在场,没敢表现得太明显。
皇帝道:“朕也抓到了一个刺客,而且从这个刺客身上搜到了东宫的腰牌。昱儿,你怎么看?”
赵昱垂眸道:“刺客身上带着如此明显的证据,显然是为了构陷皇兄。依儿臣看,若不能从他口中问出幕后真凶,就此杀了也无妨。”
太子一愣,奇怪地看了赵昱一眼,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开口为自己辩解。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附和:“是啊,父皇!这肯定是有人故意构陷儿臣!”
刚刚还喊着是赵昱是幕后之人,一转眼就和赵昱站一边去了。
沈徐来暗暗叹了口气,真是为这个太子的智商默哀。
围猎场上太子刺杀皇帝,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便是令整个皇室蒙羞。而且皇帝也不是傻子,刺客身上带着东宫的腰牌,这么明显的污蔑,他自然不会相信。
但赵昱聪明就聪明在这一点。
他没有选择立刻扳倒太子,而是选择在皇帝心里种下一根刺。
太子设计意图谋害夷王,串通围场禁卫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事后调查起来,定然也会查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