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后, 沈徐来疲惫地躺在床上。
赵昱睡在他身后,将他搂在怀里, 两人呈依偎的姿势紧紧靠在一起。
屋中的炭火已经熄灭,寒峭逼人。
可沈徐来却不觉得冷,他刚刚进行完一项汗津津的运动, 而且他身后之人好像一个巨大的暖炉,贴着他的背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
沈徐来本来是想推开他的,但发现这点后,他立刻安分了,甚至还想把脚也贴到他腿上去。
空气中残留着麝香的味道,气氛颇为旖旎。
赵昱看着怀中人削瘦的后颈, 紧绷的筋骨昭示着他内心的抗拒。
但那又怎么样呢?
从今往后,他会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即便用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段,他也不会再放过他。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从七年前开始到现在,他终于能将他纳于怀中, 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另娶她人?
赵昱本来想温水煮青蛙,慢慢卸下凤抒的心防,让他也爱上自己。
他以为他快成功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 至少凤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抗拒他了。
但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所有的努力都在他答应那桩赐婚时破碎成渣。
凤抒会成亲, 会有一个女子与他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享儿女成群天伦之乐, 从此他的世界不会再有赵昱这个人。
光是这么想想,赵昱就觉得自己要疯。
他忍不住抱紧了沈徐来,唇瓣擦过他的肩骨,低声道:“箫寒,你恨我吗?”
沈徐来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听到这句话,不禁冷笑了一声。
“夷王殿下这般待我,是想让我对你心怀感激?”
赵昱:“……”
他胸口微觉苦涩,明明他早就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一问他。
赵昱说:“别叫我殿下,叫我夷年。”
沈徐来都困得不行了,还要打起精神陪他聊天,语气能好才怪。
他冷漠道:“我若是不叫呢?”
赵昱从后面顶了顶他,威胁道:“没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你叫的。”
沈徐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命运之子!
他气急败坏道:“赵昱,你真是卑鄙无耻!”
赵昱埋头在他发间,轻轻“嗯”了一声。
被骂的次数多了,他完全不痛不痒,甚至还能从中苦中作乐:瞧,至少他还会骂他、还会恨他,总比见面不识的陌生人好一些吧?
他强硬地把沈徐来的身体转过来,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对不起……”
沈徐来皱了皱眉。
他隐约觉得赵昱这句对不起还有别的意思。
赵昱心疼地抚过他的双眼,道:“我调查过了,没想到……你的眼睛居然和父皇有关。”
怪不得那日老管家的神情好似有所隐瞒,原来凤抒的眼睛根本不是被东黎刺客所害,究其根本居然是因为君王的忌惮。
而他却口口声声要帮他恢复光明,真是莫大的讽刺。
沈徐来沉默片刻:“没什么抱歉的,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赵昱道:“那这里呢?痛吗?”他手掌下移,放在他胸口,“当时你落入东黎人之手,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
沈徐来闭上眼睛:“没什么好说的。”
说出来也丢人。
赵昱摩挲着那块代表耻辱的烙印,眼底浮起一抹骇人的戾气。
每当他看见这块碍眼的烙印,就会想起凤抒曾经的遭遇,同时懊恼自己没有早点遇到他。
他说:“前段时间我在民间寻了位神医,据闻可活死人药白骨,说不定他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还能消去这块烙印。”
沈徐来终于忍无可忍,拨开他乱摸的手:“夷王殿下,恕我直言,现在已经什么时辰了?你不睡我还要睡!”
赵昱一愣。
半晌后,他低低笑出了声。
实在是这幅模样的凤抒太过熟悉和久违,好像一下子把他拉回了那段年少无忧的时光。
于是两人直接在床上睡到了第二日中午。
老管家亲自派人送了午膳过来,面对沈徐来欲言又止。
他是今天早上才听闻关于年宴之上皇帝赐婚的事情,高兴得老泪纵横,然后转念一想,自家侯爷现在和谁在一起……
就笑不出来,只剩老泪了。
他本着从小看凤抒长大的职责,欲开口规劝两句,譬如婚事已定,小侯爷和夷王殿下的关系也该断干净了……
但最终还是在赵昱的目光下节节败退。
他叹了口气出去,正撞上前来禀报的门房下人:“夏大人前来拜访,还带了合婚的庚帖,现在正在前厅候着呢!”
管家心里一惊,直觉不妙。
亲家上门了,可里头还有一尊大神没走呢!这要是被误会了可还了得?
虽说也不是什么误会,真的不能再真了……
他转头看了房门一眼,低声道:“这……就说侯爷昨日宿醉,还未起身,给夏大人赔个礼,合婚之事择日再议。”
沈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