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徐来与床上的小豆丁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 内心之复杂难以言表。
好在神父大人表面装得无懈可击,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那名叫罗宾的士兵手里拿着一碗羊奶, 显然在他们进屋前,他正打算喂孩子喝奶。看见神父和骑士长,他下意识放下碗行了个礼。
“神父大人?”
欧文见沈徐来半天没有回应, 忍不住开口喊了他一声。
“抱歉。”沈徐来反应过来,说道, “请您坐在这张椅子上。”
罗宾落座,沈徐来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 发现他真的没有被魔气侵蚀,身体非常健康。
这就有点奇怪了。
同行的两人,一个身体被严重侵蚀,一个却完好无损……还带回来一个孩子。
沈徐来凝眉沉思起来。
欧文也有些奇怪, 他说:“你和埃利斯在布鲁塞尔发生了什么?”
罗宾说:“我们按照您的吩咐, 前去探查布鲁塞尔的情况。到了那里, 我们发现镇上所有的居民都染了病。看见我们过去,神情警惕, 防御性和攻击性都很强,埃利斯被他们抓了一下,这里破了点皮。”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背。
“然后我们就打算离开了。途中我在镇子外面捡到了这个孩子。”罗兵说,“不知道是谁家丢弃在路边的,发现的时候脸颊乌青, 都快冻死了。我觉得他太可怜了, 于是和埃利斯商量了一下, 干脆一起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神情似乎有点感伤。
自从布鲁塞尔出现那样的疫病,多少人流离失所,死在路边的孩子可不止一个两个。
沈徐来听到了他话中的重点,刚才那个感染的士兵曾被布鲁塞尔的居民伤到过,所以他才被传染了魔气。
他木着脸抿了抿唇。
感情这踏马还是丧尸片?
正当屋里沉默的时候,床上的小豆丁突然扯开嗓子哇哇大哭起来,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罗宾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你忘了。”
他重新拿起那碗羊奶,单手去抱孩子,对沈徐来和欧文说:“他一定是饿坏了,可怜的孩子。”
谁知小豆丁哭得更加起劲了,两只小短腿在空中蹬得跟风火轮似的,拒绝拥抱。
罗宾猝不及防被他的脚踹到鼻子,顿时嗷了一声,羊奶也差点撒到身上。
欧文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帮忙,打算按住那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熊孩子不哭了,他嗷呜一口咬在欧文伸过去的手上。
欧文脸绿了。
“……”
沈徐来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两个汉子被一个屁大的婴儿折腾得团团转,叹了口气。
“我来吧。”
欧文和罗宾同时抬头。
神父慈祥温柔的面容被灯光罩上一层浅淡的金黄,碧色的瞳孔光泽润华,仿佛世间最美丽的琉璃宝石。
欧文只看了一眼,耳朵就渐渐红透了。
他忙不迭拉着罗宾站起,给神父腾出位置。
沈徐来坐到床边。
精灵尤拉也好奇的飞了过来,围观这个小婴儿。
不只是沈徐来本身给人的印象很好还是什么,原本哭得眼泪汪汪的小豆丁看见他居然露出了笑容。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抓住他的黑袍一角,张着没牙的嘴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
虽然沈徐来现在非常想确认这个命运之子究竟是不是顾清枫,但看眼前这个情况,好像问了也是白问。
你能指望一个半岁不到的小屁孩说什么?
沈徐来伸手抱起小顾同学。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抱孩子,动作难免笨拙,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好在小顾同学非常给面子,没有蹬他也没有咬他,再加上一个会飞的尤拉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乖巧地伏在沈徐来怀里,好似一株柔软的茑萝。
沈徐来朝罗宾点了下头。
罗宾会意,将那碗羊奶重新端了过来。
好不容易喂好了孩子,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沈徐来手都抱僵了,欧文想过来接替,好让神父回去休息,结果他的手一伸过去,刚才还乖巧可爱的小豆丁立刻变脸,瘪嘴要哭。
“……”
欧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罗宾缓解气氛:“哈哈,看来他很喜欢神父大人呢。”
欧文:“还是把他交给我吧。这样会打扰到您休息。”
沈徐来微笑:“没关系,你们看,他很乖。”
罗宾&欧文:“……”
乖……吗?
罗宾捂着鼻子,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
最终沈徐来还是成功将命运之子拐回了自己房间。
小豆丁刚学会爬,沈徐来把他放到床上,他就手脚并用在床上爬了起来。尤拉在一旁逗他,飞上飞下,就是不让他抓到自己。一人一精灵玩得不亦乐乎。
沈徐来看了一会儿,去浴室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顾同学已经累得睡着了。
而尤拉也没力气飞了,看见他过来,直接一头钻进了水晶里。
精灵们有自己生活的地方,森林或湖泊,一旦离开那里,他们的灵力就会变得非常低微。因此,一般情况下,精灵们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的,就算离开,也会在灵力耗尽前回到森林。
尤拉的情况比较特殊,小丫头不知是跟谁出来的,走丢了,也不记得回去的路。
幸好她遇到了谢利·霍尔,才能在外面的世界待这么久。
天色已逐渐趋近黎明,沈徐来想趁着这段时间赶紧睡个回笼觉。
听罗宾的意思,布鲁塞尔还有很多被感染的居民,他要一一净化,那肯定是一项非常大的工程。
沈徐来侧过身,把变成婴儿的小顾同学抱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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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徐来吃过早饭就启程前往布鲁塞尔。
越往前走,景色越是荒凉。
旁边的田野杂草丛生,四周静悄悄的,连一声鸟叫也听不见。
沈徐来抱着小顾同学坐在马车里,一边逗他玩,一边对系统说:“哎,我掐指一算,这个世界没个二十年估计是完不成了,心好痛啊!”
说完,他又突然想到什么,惊道:“卧槽,等等!我现在二十四岁,再过二十年我不就成老大叔了??”
他默默低头看了眼幼崽小顾,心中无比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