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那日。
贾赦到的时候天还未亮,铅灰色的天空朦朦胧胧的, 贡院门口却早已排满了早早就过来的举人们。
见到他来了, 不少人纷纷侧目看他。
毕竟,最近这些日子来, 贾赦的风头正盛, 天下第一楼的群英会一事过后,贾赦可以说是彻底地在这些举人当中出名了。
现在, 无论南北东西,无论举人秀才, 谁不知道贾赦贾解元。
“贾兄。”刘元志过来打了个招呼。
贾赦笑着拱了拱手, “刘兄来得好早。”
刘元志轻笑,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说道:“我不过是比你早了一刻来罢了, 要说早,有些人昨晚三更时分就来了,那才是真的早呢。”
贾赦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刘元志瞥了贾赦一眼, 道:“贾兄难道不知道吗?听说历来这第一个进考场的考生运气都会不错, 所以不少人昨天都争着第一个来呢”
贾赦沉默了,无话可说。
这话听上去很荒谬, 但却很现实。
这些举人当中不少人都是从满头黑发考到满头白发, 要是能中举, 别说叫他们大半夜来排队了, 就是叫他们提前半个月排队, 都有的是人排。
“瞧瞧刘元志那样,就算那贾赦真得了会元,也未必得这么巴结他吧,真是丢了我们读书人的颜面。”有人阴阳怪气、满腹酸水地说道。
宋子杨朝贾赦和刘元志瞥了一眼,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低低说道:“得了会元,只怕有这命得,没那命享福!”
他说的声音很低,故而旁边的人都听得模模糊糊。
“宋兄,你说什么?”旁边的人问道。
宋子杨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扫了贾赦一眼,“没什么,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贾赦察觉到自己仿佛被什么人盯了一眼,后背蹿起一股凉气。
他皱着眉头,顺着察觉到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正好是宋子杨离去的背影。
宋子杨?
他皱了下眉,心里头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怎么了?贾兄?”刘元志问道。
贾赦摇了摇头,“没什么。”
会试与乡试比起来有不少相同之处,都是连考三场,每场一日,但会试又与乡试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会试的题目难了不少,毕竟是从举人中挑选出进士来,无异于是精益求精。
每一道题都难得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贾赦看到题后,却松了口气。
这些时日,他打听了几位主考官的喜好,四位主考官中官职最高的两位主考官都是喜好出截搭题的,故而事先早早就准备了不少截搭题学着制艺。
毕竟,主考官是换不了了,唯有自己努力些才是。
此时此刻,这些时日的努力就充分地彰显了作用。
贾赦看着三道截搭题,心里感慨道。
此时此刻,号房内哀嚎遍野。
有同考官高声喝道:“肃静!此乃考场重地,不得喧哗。”
然而,这三道截搭题许是彻底地击溃了一些心存侥幸之心,事先毫无准备的举人们,还有人哀哀戚戚地哭泣了起来。
贾赦摇了摇头。
他将心思都放回到今天的三道题上,丝毫不理会外事。
戌时时分。
天刚刚擦黑。
章府书房内,章桁背着光,坐在金丝楠木圈椅上,他敛着眉,若有所思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来,脚步声恰好踏入房内。
“大人。”手下屈膝跪下。
章桁扬了扬下巴,“打听到了吗?”
“是,大人,这次会试果然如贾公子所料,出的都是截搭题。”手下回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