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由崎岖而渐渐平缓, 马车也不似之前那般拐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弯路了。
周乐诗猜测, 这是快要行到了官道大路上了。
她们之前, 就是从那条从京城城门口延伸开来的官道上行过来的。
再往前行几刻钟,就能看到京城的东城门了吧?
周乐诗忖着。
此行终于将要结束,周乐诗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
然而,不等她寻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忽然听得前方“得得得”马蹄声声,一阵紧似一阵,竟是朝着她们的马车的方向,疾驰而来的。
这样急促的马蹄声, 让周乐诗心生异样,有一种这名骑者是迎着她们急奔而来的感觉。
会是谁呢?
周乐诗暗自蹙眉。
就在马车夫将车停住的时候, 那名骑者也在对面勒住了马缰绳。
马蹄子“踏踏踏”地在地面上砸下鼓点, 显然之前奔跑得很快。
那名车夫也是个妥当的,立刻在车帘外向元君舒禀道:“殿下,是凌飞宇。”
来者是凌飞宇?
周乐诗知道他是兄长的同门师兄, 现在在元君舒手下办事, 而且还是从御前侍卫的身份, 被拨到元君舒手下的。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元君舒“嗯”了一声, 表示自己知道了。
车夫便不再作声。
一阵靴响, 由远而近。
元君舒霍的撩开了车帘, 迎面对上凌飞宇躬身行礼的身影。
“见过殿下!”凌飞宇恭敬道。
“不必多礼!”元君舒道, “是有要紧事吧?”
她口中说着要紧事, 态度依旧从容淡定, 很是稳得住。
凌飞宇的心神于是也定了定。
这么一定神,凌飞宇便看到了坐在元君舒身边的周乐诗,又是一个愣神。
被自己哥哥的师兄,看到自己与元君舒并排而坐,周乐诗其实也是有些尴尬的。
从熟识的旁人的角度看来,她与元君舒是好友,相携而游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认真论起来,元君舒是郡王之尊,且如今又多了一个周乐诗座师的身份,周乐诗再在旁人面前这般与元君舒并座,就显得不大恭敬了。
而且,凌飞宇这样急惶惶地迎出城来,一定是有十分紧要的事要禀报给元君舒。那么,自己在这里听着,就不妥当了。
周乐诗看得明白,她既不想让元君舒和她的下属生出芥蒂,也不想听到凌飞宇口中的机密要事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想及此,周乐诗便在座上站起身来,朝元君舒欠身道:“此处景致不错,臣下车去透透风……”
话未说完,就被元君舒一把扯住了衣袖。
元君舒扯着周乐诗,转脸却向凌飞宇道:“何事?你说吧!”
周乐诗:“……”
她很觉得无语又哭笑不得。
元君舒在表达对她绝对的信任,可周乐诗真的不想担这个干系啊!
凌飞宇是皇帝拨给元君舒的人,是绝对可信的,又是很得元君舒信任的。他如今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报的信,怎么可能是小事?
周乐诗大有一种被元君舒拖下水的感觉。
她很想告诉元君舒:她真的不会介意元君舒此刻为了军国大事,疏远她那么一时半会儿,就是表现得不信任她,也是没关系的。
因着元君舒的反应,凌飞宇也着实愣了一下。
在他看来,周乐诗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正常。但是在看到自己出现之后,周乐诗的反应是正常的。
此刻的借口回避,是极妥当的。
但是殿下的反应,就很不寻常了。
不过这件事也只在凌飞宇的脑袋里转了一个来回,就被他暂且抛开了。
他性子果决干脆,又是忠诚于元君舒,相信元君舒如此作为,必然有她的道理。
而且,那件事,也容不得迟疑耽搁。
凌飞宇遂向元君舒低声禀道:“宫中传讯,请殿下尽快入宫侍疾!”
侍疾?
不仅元君舒,周乐诗的脑袋里也是轰然一震。
能让元君舒“入宫侍疾”的,那就只有……
“唐总管现在府里等着殿下回去!”凌飞宇又急道,“还请殿下快着些!”
他没有直言谁病了,可是能让元君舒去侍疾的人,而且还是唐喜亲自来传旨的,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元君舒闻言,立时紧张起来,心忖着难道陛下有什么不妥?
她迅速地与周乐诗对了一个眼神,亦从周乐诗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
时间紧迫,容不得周乐诗多想,脑中飞速转着眼下该当如何应对。
“叫他们都出来。”元君舒沉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