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将少年剑拿起往小茅屋里走。无风,所以不是树叶的沙沙作响,陆霖确定耳边刚刚传来的是笑声,只听见紧接着空气中某处不知名地又笑了两声。
“小霖,向来都是我与你相依为命啊。”
明明就是梦里那个自称夜铮仙人的声音,陆霖左顾右看,最终把眼睛锁定在右手的黑剑上,“
没错,我就在剑里。”
陆霖吓的差点没把剑掉在地上,脑子好像也不会转了似的,半晌竟冒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什...什么东西?”
“一天都没到,你就把我忘了?唉,亏我用尽心思在梦里与你相见...”
话音刚起陆霖脑子里就浮现出梦里的仙人那明媚样子,还有手碰到的触感...一时间脸不知道为何有些发热,又急急想为自己辩解,少年害羞里带着急促的样子煞是可爱。
“我能听出来,夜铮仙人!只不过陆霖不知你竟是...剑...”
“仙人?你可别折煞我,夜铮可当不起你们仙人。”一番话冷言冷语,陆霖心里一沉,不好,这剑也是有脾气的。
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恐惧,更何况是美丽的未知事物,陆霖赶忙把剑倚在茅屋边上,郑重地施了一礼,
“是陆霖多有冒犯,烦请夜郎见谅。”
不知是不是黑剑气性大,夜铮并没有再理会陆霖,过了许久仍是无声无息,少年只有讪讪地直起腰板,或许是剑也要睡觉的吧!陆霖如此安慰自己。
但这黑剑气性好像不是一般的大,不论陆霖如何与它说话,不声不响不回应地过了七天。
第八日夜里凉如水,陆霖抱着剑坐在茅屋后面的山头上,那里有片空草地,特别适合夜观星辰,也挺适合胡思乱想。
好像有过伙伴之后,寂寞变得让人简直无法忍受,仅仅七天陆霖就从一个不苟言笑的深山少年变成了唠唠叨叨的深山少年。
这几日,不仅是道歉的话,就连茅屋里的各式书籍,陆霖都多多少少给夜铮念了个遍,黑剑却像从不曾活过一般,不动也不说话。
我的剑好像死了。看着星罗密布的夜空,陆霖蜷着腿这么想。
好像是想到什么,少年急匆匆地跑回茅屋,抱出匕首和麟云仙人留下的木盒。当时就是这样让剑活过来的,现在有神叶做补给,这方法一定还能行得通。
说做就做,陆霖麻利地划开手掌,一片血腥味在黑夜里蔓延开来。接着从木盒里拿起一片神叶,放进口中细细咀嚼。
神叶的药效似乎已经消耗殆尽,陆霖感觉有些昏昏沉沉,赶紧又拿了一片放入口中,将逐渐愈合的伤口又再割深了一些。
空旷的草地上,最终传来一声叹息,
“陆霖,停手罢。”
少年苍白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贝齿在黑漆漆的草地里一闪而过,就像夜里划过空中的流星。
失血过多大脑有些转不过来的陆霖皱着眉头,好像觉得也该轮到自己生气了一样,对着夜铮絮叨起来,
“你这破剑,倚着我骨血而苟活,脾气还这么难以琢磨。”说完抚了抚额头,
“谅你是个物件,尊称我一声主人,我且谅你一次。”
本是句毫无头脑的话,夜铮如今听了倒一点都不觉得被占了便宜。如今一缕魂魄寄宿在剑中,又以陆霖骨血为养料,这一去就是上千年,从混沌中渐渐生出的意识,的确称得上一句主人。
毕竟...当年那个陆霖就算什么都没做,也爱说这等没头没脑的诳语。
眼看陆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带着与往日不同的羸弱感,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少年人的稚气。
夜铮从没见过这样的陆霖,当年的陆霖仙人,高高在上地让人感觉那么难以接近,如今变成了个小孩,看起来倒是稚嫩可爱,别有一番风趣味道。
没有神叶的及时补充,陆麟因为失血而瘫倒在地上,用力动了动手结果只有手指略微的颤动,陆霖开始变得迷迷糊糊,那天夜里四周是那么安静,失血过多的陆霖就在分不清虚实之中昏了过去。
夜铮眼看少年情况越来越差,未收口的伤还不断地在往外渗血,情急之下不管不顾冲剑而出,用尽力气将陆麟身旁的神叶放进他口中。
夜铮虽然身为强大的魔族,但也仅剩一丝魂魄藏于剑里,经过上千年的融合,早和剑身融为一体。这样情急之下的分离,无异于挫骨扒皮之苦,如此痛苦事小,好不容易这些天有办法越过禁制拥有五感的夜铮一下被打回原形,再一次深深地被牢牢的锁在暗无天日的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