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今夜,林杰辉是最为清醒的,没有了令人作呕的酒气,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恐怖的杀气所萦绕着,就像一把死神的镰刀,一下子回到了曾经收割生命的日子。
苏乾越是靠近,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叫嚣得愈发厉害。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在二十年前将苏乾的生命终结在28岁,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就因为那一声枪响,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林杰辉。”
那人听到苏乾叫他,发出一串桀桀桀的恐怖笑声,沙哑的嗓音融与黑暗,在寂静的夜里加上了骇人的恐怖色彩。
林杰辉转过身面向苏乾,阴鸷的目光来回打量着他,说:“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有种感觉,你似乎认识我。”
苏乾盯着那人,笑了一下,说:“岂止是认识,你年轻时候的样子我可还历历在目呢?”
林杰辉睨着他,只当苏乾是在说胡话,“我年轻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喝奶吧!”
“啧!话何必说得这么笃定呢?”苏乾盯着他的目光里仿佛藏着一条毒蛇,他说:“二十年前,你在洛杉矶拿着枪颤抖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呢!”
一句话仿佛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林杰辉的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他此刻瞳孔紧缩,瞪着苏乾的一双眼睛似乎要撑破眼眶。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天空中渐渐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如同那晚,在洛杉矶的公路上,林杰辉跟着组织里的另一个杀手躲在事先埋伏好的地点,只听得一声急刹车,几声枪响,他就见他的同伴和几个保镖同时倒地,他举着枪对着车里的那个人,手却像被黏住一般迟迟扣不下扳机。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望着他的眼神,就像草原上的狮子,森林里的老虎,悬崖上的飞鹰,海里肆虐的鲨鱼,那样冷的目光,让他恍然觉得两个人的身份一下子被对调,让他有一种身为猎物的本能恐惧,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这种被野兽环伺的恐怖感觉,如今却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再次感受到了。
“林杰辉,有时候坏事做多了,鬼真的会来找你的。”
此刻林杰辉已然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你……你是……他?”
苏乾往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的脸完全暴漏在林杰辉的视线中,他说:“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年里我可一直在找你,如今故人相见,你怎是这副模样?”
从不信鬼神的林杰辉此刻也由不得自己,眼前的王涛和二十年前那个任务目标实在是太像了!还有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信息和当年也是一模一样!他心里已经慌如筛糠,难道真的是厉鬼来索命了?!
“我当年也只是执行任务!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也不该找我!”
“那你倒说说债主是谁,说了,我兴许会放你一马。”
“这……这我也不知道,这都是组织给分配的,上家是谁执行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苏乾沉吟,又是组织,只是不知道这个组织和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一个,“你那个组织叫什么?”
“阎王殿!”
苏乾闻言哈哈大笑,说:“名字起得倒事中二,不过老子的命自有天收,还轮不到这个假阎王来发号施令!”
“那么——”说到这儿,苏乾的目光立刻锋利了起来,问他:“我的那个银宝石戒指去哪了?”
说完,他就见林杰辉的神色猛然一滞,变得极其古怪。他就定定望着苏乾,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又诡异。苏乾不知道为什么一提这个林杰辉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完全是个神经兮兮的疯子。
“哈哈哈哈——”
林杰辉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并且同时,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将枪口对准苏乾,歇斯底里地喊道:“原来还是你们?!”
说罢,他举着枪来回走动,样子很是癫狂,他说:“老子被那个女人监视了三年也没交出戒指,你以为你装神弄鬼就会骗我拿出来吗?!”说着突然一枪打了出去,就在苏乾的脚边,炸起一片尘土!
苏乾张口大骂:“艹你大爷的!那是老子的戒指!”他简直怒不可遏,听林杰辉的语气就好像那戒指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一样,这如何能忍?
林杰辉目眦欲裂,愈加疯狂,闻言他疯狂摇头,“不!那是我的戒指!是我送给宝儿的结婚戒指!是我俩的戒指!”
“你这狗——”苏乾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打他,此刻耳朵里却突然传来许洁妮的声音——
“先别冲动!问问宝儿的事情!”
苏乾这才稍作冷静,冲着对面骂道:“你放屁!你哪来的老婆?!你那儿子是你的吗?!”
没想到一句话让林杰辉彻底崩溃,他疯狂地扣动扳机,但是准头却不怎么好,苏乾左躲右闪,又穿着两层防弹衣,不然肯定当场去世。
“宝儿就是我的老婆!儿子——儿子——肯定也是我的!”
苏乾一边躲着子弹一边往垮塌的废墟后躲去,他高声说:“我算了一下,八年前你和你老婆跑这儿定居,中间又消失了一年,第二年回来儿子都生了,你自己摸一下头顶,看帽子还带得稳吗?”
“你胡说!你胡说!”
苏乾躲在一块废墟后面,隔着钢筋缝隙,看着他疯狂地乱射,也掏出怀里的枪,瞅准林杰辉的腿就给了他一发!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