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白泽作为一个私生子,是完全不为外人所知的。那么他当时是走失还是被拐卖便有了令人猜测的余地。
苏乾坐在陈生的车上,看着窗外的人群变得稀少,然后来到一所大庄园里。
他问:“廖国良被判了?”
陈生透过后视镜观察苏乾的表情,试图从他的脸上寻到蛛丝马迹,但是他失败了,淡漠的神色中找不到一丝令他颤抖的原因。
“死刑。”
苏乾有些诧异,廖家的势力网已经这么不济了吗?连个死缓都没争取到?
“廖洪康这么狠心?”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刑判得重了,不是说法理上廖国良不该死,而是以廖家的实力,就算是有期徒刑应该也是能争取到的。
陈生摇头,说:“不是,是苏家。”
苏家?苏乾嗤笑,最后一个苏家人就坐在这儿呢?这世上哪儿还有苏家呢?
“哪个苏家?”
“苏氏集团,蒋默生。”
苏乾抿着唇,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网上搜到的信息。那个俊秀儒雅的男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起来温柔又多情,竟是自己的弟弟吗……
二十年过去了,他似乎还和小时候一样,眼睛里含着水光,一副看谁谁渣的眼神,叫人很难摆脱那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当年的自己就是被这样一幅皮相给骗了,明明对私生子毫不留情的他,却唯独对这个弟弟下不了手,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又怪得了谁呢?
“少爷,到了。”
眼前这个城堡一样的建筑,一砖一瓦都透出有钱人的优越来。
这廖老头果然富得流油,这么大一块地还只是偶尔来度个假,啧啧啧,真浪费啊!
刚要一脚踏进去,却被身后的陈生给叫住。
“你和四少爷什么时候相认的?”
若非如此,这个少年怎么会知道他的私人电话?又怎么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现下站在这里,看着前面那个挺拔的身姿,他却没由来地想起了廖一年。
那个十四岁的小少年,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与隐忍。若是他找到了自己的亲哥哥,并且有办法与他互通消息,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苏乾说完便率先走了进去,陈生望着他丝毫不怯的样子,不禁失笑,这到底是扮猪吃老虎呢?还是真的无知者无畏?
苏乾被带到一个很大的书房,但房间的主人还没有来。
办公桌上放着几堆文件,两边的墙壁都被挖成书架的模样,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苏乾撇撇嘴,这廖老头还怪装模作样的,办公室放这么多闲书,他有看过一本吗?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就被护士推了进来。
苏乾大惊,这廖老头瘸了?
在苏乾有限的记忆中,在父亲的会议厅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十分健硕,听说以前当过兵,所以身板永远都是挺直的,即便是在被自己打压的日子里,也从没听说过他得病的消息。
眼下这个佝偻、憔悴的老年人,真的是当年那个廖洪康?
廖老头从进门起就一直盯着他,阴鸷的目光就像毒蛇一般,吐着信子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十分的渗人。
“白泽。”
苏乾没说话,相比起廖洪康的审视,他的态度显然要淡定许多。
这让廖洪康有些意外,看来这个孙子比资料上描述的还要优秀许多。
“坐吧。”
苏乾从善如流,但也不忘说句谢谢,即便是敌人见面,他也拒绝不了骨子里流淌的修养。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资料上不都写着吗?怎么?非要听我亲口说一遍啊?
“很好。”
廖洪康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眼中露出质疑和不屑,问:“无父无母,跟着奶奶捡垃圾,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新衣裳,用别人不要的书包文具,受尽了旁人的鄙夷和欺辱,为了赚学费去拳馆里打工,时长被人揍得鼻青脸肿,这也叫很好?”
廖洪康调查得很清楚,如果换做以前的苏乾,他或许也会认为这是谎言,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经历过三辈子的洗礼,他对“人生”二字,多了些许敬畏和感悟。
阳光往往藏在一个人的内心,即便身处风雨,他依然照亮着自己的前行的路。
诚然,白泽的童年确实很苦,但是他的梦想却从未改变。他从没有因为贫穷让自己变成一个坏人,也不曾因拮据埋葬心中的那份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