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风竹分开后,苏乾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
蒋默生和金风竹,这两个上辈子和自己算是比较亲密的人,都笃定他没死,那他现在算是个什么状态?
阎王殿那么想要他的戒指,还信誓旦旦地说戒指能救命,以他对这个组织的了解,这其中或许有多半说的是真的!
如果用科学的解释,难不成他现在就是一种罕见的磁场反应?而那枚戒指就相当于一个导航,可以帮他的灵魂指路归位?
不然怎么解释他一次次在别人的躯壳里重生?
苏乾大胆猜想,有可能是因为每一次归位的躯壳都不是他自己的,所以用着用着就坏了,那么戒指就只能不停地导航,直到他找到自己的身体为止。
可是这可能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如此说来,林朗坤岂不就是开启导航的钥匙?他们必须三位一体的时候,才能开始工作?
纷乱的思绪充斥着大脑,苏乾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奇怪的是,性格聒噪的林森居然也保持着沉默,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向来都一幅痞相,但此刻却是满脸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对劲……”
林森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忙问:“什么?”
“不对劲!”
苏乾停下脚步,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视线,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
“如果阎王殿仅仅是要戒指,派十几个人来抓住我们,把戒指摘下来就好了,为什么只监视不动手?他们在等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林森立刻也意识到其中的漏洞,“如果他们的人没动手,那之前对你们下死手的人——”
不是阎王殿!
海风猎猎,浪花伴着鲸鸣从远处传来,明明灭灭,似海妖的歌声,又像是鬼魅的犬牙,撕扯着月下的人影。
彻骨的凉意爬上两人的脊背,一个阎王殿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再来一个无名氏,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腹背受敌?冥冥中一张大网,顷刻间现出原形,只那么一瞬,便叫人毛骨悚然。
前一个谜团尚未解开,后一个谜题就接踵而来。连苏乾这般意志力强的人都感到疲累,更不要说林森这个养尊处优很多年的大少爷了。
他拍拍林森的肩膀,正要安慰他两句,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忙抱住手边的胳膊,这才稳住了身形。
“你怎么了?!”
林森看他一脸难受,脸色一分一分变得苍白起来,紧皱的眉宇间多了一分惶然。
苏乾抬头一瞥,就看到林森下意识的惊慌,就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小奶狗,和小时候拽着他衣角,喊“哥哥我怕黑”的那个小屁孩,一模一样。
回忆起往事,苏乾忍俊不禁,却惹来林森一记怒瞪,“我关心你,你笑屁啊!”
苏乾倚在他的肩膀上缓了一会儿,说:“林森,我没时间了。”
林森心口一跳,对方纤细的腰身被他环着,仿佛一用力就要折断。“乌鸦嘴说什么丧气话!我会带你离开的!”
苏乾微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会了,只是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林森,蒋默生之前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刚问完,他就感觉到放在腰间的胳膊一僵,连带着对方的脸色都变得青青白白的,煞是难看。
“你知道的对不对?我……到底怎么死的?”
蒋默生说林森现在的一切都是苏乾用命换的,可到底怎么个换法,他真的很好奇。
林森知道时间不等人,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和盘托出:“我父亲接管家族后,打算把我接回去,可是那边的人不同意,认为我的回归对家族来说毫无价值,他们需要一个出身更高的继承人,所以要我父亲联姻,再生一个。”
“你也知道,我和他没什么感情,但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我妈是他第一任合法妻子,却连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连带着我这个正牌少爷也要给别人让路?我不甘心,但我想不到办法,所以我就求你帮我。”
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要是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还要争权夺位,那我就学学你,去圣菲儿学院走一遭,和那帮少爷好好打打关系,也省的临时抱佛脚,还连累了你。”
1998年的那个夜晚,洛杉矶的私人酒庄里,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苏氏的新掌门人几乎包揽了大半的人脉网络,家族里那些对他嗤之以鼻的人,突然就变得和蔼起来,之前对他评头论足的表哥表妹,也殷勤地往他面前凑,一个个热络的,就好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不是苏乾,而是他们。
那天晚上,他借着苏乾的威势,狠狠地扬眉吐气。当那位传说中的霍尔金博士到来后,整个会场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二十年来,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要跟着父亲去见那什么劳什子博士,明明苏乾说了不舒服,他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先回去!
就是那晚,一声枪响,打碎了洛杉矶的雨夜,也将他的一颗心毁得稀烂。
“我赶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尸体,只看到地上被雨冲刷过的血迹。他们说那里面有脑组织,怀疑你是被一枪爆头,然后尸体被扔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