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群老弱病残,村长一群人走的并不快。往日五个小时到公社,今天走了六个多小时才看见公社的影子。
黑石的妇女们孩子们经过昨天夜里的惊吓,再加上一上午的奔波,黝黑消瘦的脸上也很是虚弱,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滴在衣服上,腌出一片白花花的盐渍。
祝村长手一挥:“原地休息一会,等会再走。”不说别人,快六十岁的他,神色上也有些疲惫。
各自掏出带的干粮和水,也没啥树荫可说,一片焦黄的地界,众人和各自相熟的人家坐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咀嚼。
晃人眼睛的火辣日头,晒的这群人更添几分狼狈。
当然了,最为狼狈的还是被捆住双手拴在麻绳上的远梁人。
村长并没有限制村里的人拿他们撒气,只要别把人打的走不了路就好。以致于不管是之前抓住的,还是之后逮到的,远梁人个个身上带血,人人有伤。
十几个小时没有喝水吃饭,长期饥饿本就虚,一路走下来跌跌撞撞,全是强撑。
祝村长一叫停,个个不言不语往地上一躺,连灼人的日头也不管,只大口大口的喘气。
黄村长也很有俘虏的自觉,老老实实的和自己村里的人躺在一起。肚子饿的如同火烧抽痛不止,把血淋淋的耳朵上的疼痛都压过去了。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心如擂鼓,只感觉怎么呼气都缓不过那一阵头晕目眩。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碰了一下,睁开眼睛,先是一片黑慢慢的才看见,是祝村长站在他的眼前。
眼神示意什么事?要继续出发了吗?
刚准备爬起来,就看见祝村长递出来一个拳头大的烧土豆:“拿着吃。”等会晕半道上了,才是耽误时间,他们还想在天黑之前赶到县里,早点解决早点回村。
山上的马上要收土豆了,少这么多人,他还怕有人来小偷小摸呢。
定睛看了两秒,在祝村长不耐烦之前,黄村长撑起身子接过土豆。清了清干的仿佛一说话就要扯出血的喉咙,说:“好人做到底,再给两口水喝吧。”
祝村长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把水壶递给了黄村长,看着人毫不客气的吃起了东西,有一分嘲讽的说:“你倒是心大,还吃的下。”
两口水下去,这才感觉自己还有几分活着的感觉,黄村长抬抬手,招呼远梁的人接东西,该吃吃。这才回答起祝村长:“我都豁出去了,还有啥不能面对的。公社底下出了这种事,压都来不及压,难道还能往大了闹?大不了怪罪我一个人,再不给远梁几年好脸,多的是再不能了。”公社能给什么解决方法,不过是口头上的。
不管是远梁的惩罚,还是黑石的安抚,全是虚的。
想到这儿,黄村长脸上有一点嘲讽。
不是对祝村长,而是对公社那班子不干事的人。
祝村长站着也是累挺,干脆蹲下来:“你倒是看的挺透,不过我可不是去公社。”多的不再多说。
等一群人被太阳暴晒了二十来分钟,吃喝拉撒都解决了。祝村长手一挥继续出发,只不过路线和黄村长的预设有些区别,他们并没有进公社,而是从一边绕,直奔县上去了。
一顿天昏地暗的赶路,等天都黑了,一大班子人才看到百利县的门头。
所幸天上的月亮善解人意,给这群风尘仆仆的人照亮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