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军医摇摇头。“还没……只能看他的命,够不够硬不硬了。”
大肥佬仰起头,取出一根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之中,他仿佛看见一片青绿的海洋,古老的陆家灵堂……
一个夏家的少年,四处捣蛋,被陆家族长绑在陆家灵堂的门柱上。这少年调皮得紧,上房揭瓦,偷鸡摸狗,麦田里烤鸡,肆无忌惮。族长把他抓起来,却没像对自家犯错的小孩那样,用竹片条子打。族长似乎非常爱护他,连绑人的绳子,都不肯用粗糙的麻绳,而是用光滑的皮绳。
远处一位年青人,他不解的问身边的族长,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族长指着夏家少年说:‘他身上流淌着一胜的血,不能亏待了他。’族长搭着年轻人的肩膀,‘海风,如果有一天,他遇到困难,我们陆家上下,要全力帮助他。’
中年人操纵着高空机械臂,吊起集装箱,转过一百八十度,来到飞船上方。缆绳缓缓放下,集装箱稳稳落在飞船仓库里,成为集装箱阵列的一部分。‘哐当’一声,集装箱内微微震动。黑暗之中,老军医和大肥佬对视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三小时后,飞船缓缓驶入轨道,巨大的船体发出沉重的轰鸣。这时,因为地球和月亮的相对自转,发射口正对着中州区。飞船尾部喷出明亮的火焰,在轨道里慢慢加速。随着时间的推移,飞船越来越快,冲出发射井,像一颗彗星,飞向母星。
一个小时内,飞船就能抵达中州区,中年人安排了朋友接应他们。
当飞船顺利进入星空的时候,集装箱内,却遇到了大麻烦。夏一涵开始发烧,全身时不时的抽搐。老军医急得满头大汗,打开包扎检查伤口。
“他内出血很严重,淤血开始化脓了,必须立刻进行手术,可……”老军医犹豫了一下,打开军用医疗箱,取出一个输血管,认真说到。“海风,他的血型和我一致,我教你做手术;我老了,没多少日子了,把我的血,全部给他吧;只要能救活他,老朽算对得起陆家和夏家了。”
大肥佬注视着老军医,卷起袖子,伸出手臂。“一天就能做手术,你当我天才啊,还是我来吧。”
“你的血型,不一定和他相符,没用的。”老军医抓着大肥佬的手臂,“不难的,只是抽取里面的淤血,注入新的血液,然后止血,就行了。”
“我给你输过血,你忘记了?”大肥佬说到。
老军医抬起头,苍老的眼眸里光彩四溢。“对啊!怎么忘记了,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他拿起输血管,一端扎入大肥佬手臂,一端扎进夏一涵的血管。大肥佬站直身体,靠在集装箱的铁皮上。两人一高一低,大肥佬的血,顺着输血管,缓缓流进夏一涵体内。
老军医打开军医用医疗箱,取出手术器械,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海风,你可有觉悟?”说完,老军医手起刀落,熟练的划开夏一涵的伤口,放出脓血。
大量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带着黄白色的脓液。老军医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直到淌出的血液变成鲜红色,再用手术钳夹住,封了起来。这样的创伤,在夏一涵身上有几十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肥佬满头冷汗,大量的失血,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他原本就是体重超标的人,血液勉强够自身使用,一旦失血,比一般人更难承受。
处理完表面的伤口,老军医取出大号的针筒,扎入夏一涵体内,抽取深处的脓血。
这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因为老军医不能保证,每次都能找对位置。夏一涵身上四处溢血,脓血从嘴角淌出,眼见命悬一线。
大肥佬全身发冷,感觉手脚渐渐冰凉。看看地上的夏一涵,再看看老军医的背影。眼内的世界越来越朦胧,他感到自己快要晕倒了,晃晃脑袋,虚弱的说了句话。
“海军,记得……带我……回陆家……”说完,大肥佬渐渐垂下脑袋,靠在铁皮上,昏睡过去。
老军医眼圈红了,眼泪止不住的淌出来。岁月皱痕,化作一条条细小的溪流。他头也不回,专注的处理着伤口,双手稳定的做着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