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声音夹着飘渺而空旷的回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端是在人的心坎上搁了一把刀，丝毫不敢大意。

姚敬宗却是舒了一口气，侧身轻击三掌，守在殿外的一队宫人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出，姚敬宗亲手推开门，一股清冽的冷香扑鼻而来，半是幻紫流金的白练轻拂，一人身影浅浅如剪。他堪堪低下头，有一秒的惊慌，又忙躬身上前撩起幔帐，用白玉须钩挂好。

玄帝宿修随意的坐在御椅上，神色如常，黑色如同绸缎的长发一泻而下，并未束发，一身五重繁复的赤色锦袍衬得他无比尊贵，气度凛然，领口衣襟上五爪绣金蟠龙煊赫生辉。

数十人在殿前来来往往，却无出一丝声响，姚敬忠屏气侍立一侧，偶尔惶恐地抬眼打量玄帝的神色，不知该不该再开口提那件事。一时心绪杂乱，忘记垂眼，盯着自家陛下过于俊美的容颜发愣。

心里不禁小小骄傲，他姚敬宗一生服侍两朝帝王，而陛下和公主都是他亲手抱着长大的，作为宫人，能抚育皇子帝姬，这份荣耀，当真是天大的恩赐不过。

“宣仲来蓉城了？”玄帝伸着手臂任由宫人为他穿衣，漫不经心的语调带了几分慵懒。

啊？！姚敬宗散乱脱壳的思维打了个结，才恢复正常，忙躬身道：“禀陛下，公子已经在城门前跪了两天，求见圣驾。”

玄帝端起茶盏，并不喝，过了半响，才淡淡道：“那带他来见我。”

姚敬宗心里一喜，领命去了。

玄帝抬眼看着殿外昏暗的天空，竟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密布，有暴雨雷霆之兆，他漠然的眸底突然闪过一丝诡谲的波动。肜城两月未雨，渐有干旱之灾，此番天变，终究是来得太巧。

可是因为那孩子？

玄帝推动轮椅，缓缓走下殿阶，身后的宫人们神色惊恐，几番想上去帮忙，却又不敢靠近。玄帝停顿在台阶之下，久久地凝视着宫门，嘴角渐渐弯出一点薄凉的笑意。

他等这一天，其实已经等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