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小玉玉这样睡着有多久了？”看着熟睡的小玉玉，伊祁端手中一直把玩着那件法器。

“我回明月山庄后的第二天下午开始，到今日刚好两个月。”华清拧了拧眉，“虽知暂时没有危险，但是，小孩子这样一直睡下去……”

“也许……”端不确定地看着华清，“这是千亓留给小玉玉的，而且……睡等于是敛息。”太上老儿有说过，因为前次千亓的事，那几位已经醒了，那么……

“嗯？”华清边替小玉玉掖高被子，边回头，“怎么说？”

“这个……”

“咚咚咚——”前厅的敲门声骤响。

这个时候会有谁呢？都夜了啊……

“开门，快开门！我们是开封府的官差！”门被拍得老响，再不开估计那门神又该跳出来了。

“嗯？是你卖赝品终被人家盯上了？”端小小声。

华清回瞪他一眼，赶紧开了门：“哎哟，官差大哥，这三更半夜的，是有什么事啊？”听听，听听，多像那三更半夜做生意地方的人啊！

“今日可曾看到过这个人？”一衙役摊开一幅画像，画得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文秀非常。

华清摇摇头。

另一衙役朝旁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又朝华清道：“玉老板，我知道你与靖王爷交好，但是，非常时期，还是得罪了。”“搜！”一声令下，几人已一哄进了楼里，这里翻翻，那里敲敲，不过片刻，连凝碧楼有没有老鼠洞都找过了。

“这这这……”华清暗叹，我这不是说了没看见了么？再说，要藏人我能藏在这儿？“官差大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要你们这么找啊？”把我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可别趁乱私藏了我的宝贝才好！

“玉老板，我也不瞒你说，刚下午申时三刻的时候，秦相国府的小姐死了，死前有人看到是与这个人在画舫上吵了一架。”那衙役唉唉叹了声，“倒也是奇了，我们这半个开封找下来，竟是无一人知道这小子是何许人。”

然，华清后面那些基本没听进去：“你是说秦相国府？那小姐可是叫歌袂？”

“这就不知了。”众衙役搜了一圈，无果，向华清告了辞，搜别家去了。

“现在去看看？”端扫了一眼凌乱的摆设，“还是先收拾干净？”

华清略一摇头，拉了伊祁端，关门，夜游去也。

***

湖心小亭，绕阶牵牛，一杆横笛吹风月。桃杏成蹊，碧水泱泱，巧倩嫣然的春光里，这一处，正好。

很久不曾做这样的事了，扮作小童子在这样的才子聚会上卖画。

“小子，你倒是有几分胆识，今时今地此种场合，你竟然来卖画？哈哈，我看你还是回家吧，这里随便找一位，画出来的都是名家之作！”陆之晨乐呵呵地拿过她手中的画看了看，然后摇头还给她。

“算了算了，小兄弟，这里有十两银子，你把画留下，拿了就走吧。”为了不扫兴，她的大哥秦峥来解围，但是……

“哎，秦兄，这十两银子可是能买五张上好的澄心堂纸啊！”王文轩掂量着她的画卷，“啧啧”道，“看看这纸质，粗如草纸，暗如锅灰，就是画再好也大打折扣，况且……啧啧！”

她气不打一处，这些个纨绔子弟，他们聚他们的，她卖她的画，碍着他们什么了？也不过是以贬低他人来长自己威风罢了。

“不卖了，我回家！”

“哎呀呀，怎么又不卖了？小子，你要不把画卖了，你和你家公子今天不会喝西北风吧！”说罢，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

“众位兄台在谈些什么如此开怀？不如说与在下同乐同乐。”刚那一直在亭中吹笛之人缓缓行来，衣袂飘扬，鸥鹭齐飞，桃杏招摇。

“我说怎么刚不见公孙兄你呢，正要找你，来得刚好！”庞非拉过公孙染毓，介绍道，“这是我娘亲家乡平遥城著名的才子公孙染毓，也是我在应天书院时的同窗好友。”

公孙染毓此人，温文尔雅的代名词。如兰若水，儒雅之风，整洁的青绢绸衣，佩戴简单常见的白玉佩，不光鲜不出彩，却处处透着淡淡光华，让人一见难忘。

“幸会！”“幸会幸会……”一时彼此招呼，似是已把她忘于一旁。

“小公子可是卖画？”他轻轻笑问。

她脸一红，血气一上涌，不客气道：“这不明摆着嘛！”

“如此，可否予在下看看？”他伸手，声音低低，如柔风吹过耳际。

“你倒是要不要买，不买就别看！”

“要买，也总要看过好坏再买吧。”

她的脸更红了，总觉得，连哥哥也没看出来的伪装，被他识破了。“我不卖了不卖了！”嚷嚷着，她跑了，没骨气地开溜了。

“哈哈！”身后是一片哄笑声，只隐隐，听出有轻微的叹息。

***

“咦？歌袂这不好好的么？”揭了两片瓦，华清往里面看去，正见歌袂和相国府的众人都聚在灵堂里，哭成一片。

“你小心点！”端一手拉着他，“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屋顶上！”

“知道知道……”华清甩甩没被拉住的手，“咦？”又有什么发现？

“怎了？”

“下面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