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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不得一种明显的季节变换，因而，在晏谦终于反应过来自个儿身上的温度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身侧油油的绿意最先吸引了他的目光。

要说，刚正下着雪，一下子再是融化得快，也不可能让朽木一下逢了春。天透着一种青碧色，似刚下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此刻瓦蓝瓦蓝得惹人爱。路边的桐树不似他平时所见的高大，生生是刚植下没几年的光景。不过，那微风一过，树叶沙沙作响的摩擦声，比那浮屠下的铜风铃更为悦耳。

晏谦一时懵了，硬生生停住了脚步。许不是吃饭的时间，沿街的各家各铺没什么大动静，只零零散散的人喝着茶吃着点心。倒是挑着担的货郎的叫卖声吸引了不少孩童，一个个凑在一块儿伸着脑袋，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好不热闹。

“你你……”身后不成句的声声惊讶的“你”让他转了头，然后，便见着了先前的那个老头儿，只他身上穿的没那么凉快了。

“老人家。”虽然被“你”了半天，但是，晏谦还是出于对老人的尊敬，施了一礼。

然而，这老头儿似没见着他的客气，依旧是那副见鬼的样子，让他好不郁闷。

“大人大人，你饶了小的吧，小的小的……”边说，边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要把脑袋磕破了，方才罢休。

唔，感情是认错人了。晏谦面上讪讪，还好没人看着他们。

“老人家，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那位大人。”好说歹说，那老头儿终于抬头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浑浊的双眼尚不清明，但依稀分辨出点影子。

“这……这位……公子？”老头儿哑声了。

“老人家，你可是有什么难处？”本着“我是好人，我爱帮忙”的江湖行走原则，晏谦将老头儿扶起来。

“这……”好像不知如何开口，抑或是对晏谦还不能信任，他迟疑不决，脑袋左右转着，就是不再看他。

“老人家，你有话尽管说，说出来，才好给你解决啊。”虽然空口说大话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是，此刻晏谦的这个习惯却有那么点效果。那老头儿听他这么一说，便吞吞吐吐、咿咿呜呜了起来。

还没听出个大概，刚安静祥和的街上冒出了一群家奴，却也不知是谁家的，一来便是凶神恶煞的样子。

老头儿一见，撒腿跑得飞快。又一转眼，那些家奴围了上来。

晏谦吓了一跳，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脚麻木，穿着单衣立在雪地里，差没冻成个冰棍。

“啊嚏！——”顾不得什么形象，将掉落在地的衣服三下五除二飞速穿上。而刚才的经历，便像一场迷梦，在寒风中消散了。

走近自己府邸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太阳在蒙蒙的云层间惨淡地露了下脸，只不过一盏茶功夫，又隐去了。几只寒鸦盘旋在天上叫唤着，很快暗去的天空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晏谦胸口忽而突突地跳起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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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谦不知自己又开始走了哪门子的霉运，到家的时候一问小纱纱在何处，家丁回道：“纱纱小姐刚走不久，难道大人回来的路上没遇上？”

然后，晏谦觉得，他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优纱这是怎么了，以往她一直跟着自己，从没有离开久过，可是这次……

“大人，该用午膳了，大人这是还要去哪里？”看着晏谦又往门外走，这家丁是纳闷了。

“无事，你们吃吧，大人我出去走走。”

这走走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吧！虽然没说出口，但几个家丁的眼神，那是实实在在地这么说着。就是晏府的饭菜算不上丰盛，那也是撑着总比饿着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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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一副砚台了，您要是还看不上，那全开封可就也不会有更好的了。”那中年有些发福的老板摸着他的八字胡，笑盈盈，眼底精光闪闪。

“可是……”那女子梳着高高的云髻，身形窈窕，穿的不是时下喜庆艳丽的色彩，却如烟一般，一笔水墨勾勒出独特的高贵出尘，“我那孩儿才不过两岁半，用这种砚台，实在……”可以想见，她此刻正轻蹙着秀眉，十分为难。

“哎呀，是夫人您说要最好的啊，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呢？这砚台哪有分什么孩子用还是大人用的，这质量好就是好啊！”

女子没再说“可是”来反驳他，只是轻轻地放下了砚台。那孩子年纪虽小，却是贪玩好动，最是见不得死板的东西。这砚台虽看着精致，却是失了灵巧，给孩子学字用，那是事倍功半的。

“如此……便算了。”她轻道，这开封也不是只有这一家，多看几家，总能挑到好的，只是这天色……

晏谦在门口看了许久，堪堪见着那夫人转过身来了，却被身后一人一拍肩，三魂六魄齐齐升了天，好容易有个一魄回来了，也被那拍他肩那人给吓没了。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赵萑牵着条半人高的大狗，那狗儿伸着舌头，热情地舔着他的手。

“你你……”

“问你呢，站这里作甚？你要买东西？”那可就不厚道了，要是被华清知道了，还不扒他一层皮！

“这这狗……”晏谦哆嗦着，生怕那狗再热情点，连他也一起舔舔。

“哦，你说它啊！”萑这才想起忘了给介绍这个特殊的存在了，“好像叫藏獒吧，也可以叫苍猊犬，其他什么的我也不清楚。”

“你……这……黑漆漆的……”

“行了行了，你要想知道，就去问咱们圣上吧，这是他让人弄来的！”说来，赵萑还有气呢？好好的祭祖就祭祖吧，虽然烦是烦了点，枯燥是枯燥了些，但是，总比突然冒出来一条大狗扑倒好吧。而这条大狗，据说还是你那无聊的皇伯父特地准备的。如此，更是让赵萑牙痒痒，这不摆明是他皇伯父拿他寻开心么？“你倒是在这里干啥呢？”

“嗯？”呆了一呆，才想起，那夫人的事，“奇怪了，刚还有位夫人在里面的，怎么？……”

“眼花了吧。”他可是只看见里面的老板和几个帮工，连半个客人都没有，“还是又花痴了？”

晏谦眼一白，谁花痴了！他明明……看着萑一脸不信和茫然，难道只有他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