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水自嘲的一笑,又猛灌一大口:“萧某在桃花坞经营多年,大小在江南也算是个人物,自诩平日对兄弟两肋插刀,对下属宽仁爱护,没想到还是有人想要我命,这坞主的位置就那么好吗?”
方道柳道:“这话可不是坞主这个老江湖该说的,他们要的不过是这块水域源源不断的黄金白银,要的是这桃花坞易守难攻,江南水域咽喉的利害位置。至于坞主你,恐怕有时候显得不那么听话。凌云城、凌虚观和西南的大人物们能放任你收买人心,然后做大威胁他们的地位?”
“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护着我的女人在这里过着不问世事的逍遥日子。”
方道柳摇了摇头:“江湖从来都不是过逍遥日子的地方,我知道坞主有安排,可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水莲不过是他们手中再小不过的一颗棋子,无用即为弃子,要不是这颗棋子对你有几分真心,今晚恐怕坞主的头七都过了!”
萧离水抱着酒坛的手上青筋绽露,“啪”的一声,酒坛忽的碎裂一地,酒香四下飘散,惊走了花丛中的几只夜猫子。
方道柳凝视着他有些赤红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坞主,平静了八年,这片水域已经不安全了,江下暗流防不胜防,你得尽早上船才是!”
萧离水几分微醺顿时消散,他回视方道柳,声音一片冷静:“你这是代表谁说话的?那个陆衍是不是药王谷的弟子?”
方道柳笑道:“坞主这回倒是疑心错了,应该说是你福大命大,若不是我们凑巧路过,你上哪里去找和陆衍一般医术高明又毫不计较江湖是非的神医,至于药王谷,你觉得他们会出手救你吗?
交浅言深,我本不该多嘴,不过是觉得坞主你确是可交之人,今夜见你苦闷才多说了几句,过几天便走,坞主也不必多想,你的事终归是你的事,别人也插不上手。”
说罢他便起身入室关门,徒留萧离水一人在门口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神色凝重离去。
一进门方道柳就低低喝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像个小猴子一样!”
闻言,房梁上倏地冒出一张俊秀的脸,不是陆衍还是谁?他笑嘻嘻的跳下来,悄无声息的落地,倒真像个灵敏的小猴子一样:“你耳朵可真好使,我轻功不错吧,你怎么注意到的?”
“若是连你推开窗户翻进来又飞上房梁的声音都听不到,那我岂不是和萧离水一样,早就死八百遍了。”方道柳没好气道,若不是听出陆衍的脚步声,他又怎会放心与萧离水说那么多话。
“我总觉得你和传说中的江南第一剑不一样哎!”陆衍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拉了凳子就在桌边坐下。
“哪里不一样?”方道柳淡淡道,“我出道时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呢,你知道什么?”
陆衍撇撇嘴:“以前我听师父说你的事情时,总觉得你是个骄傲、敏感又自负的人,可是这两天看你,一点都不像。”
“骄傲、敏感又自负......”方道柳玩味的重复了一遍,笑了起来,“你总结的挺到位的,我以前真是这样的人!那现在呢?”
“我现在觉得你挺像一个人的。”
方道柳正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一口的喝着,漫不经心道:“像谁?”
“说了你可别生气。”
“好,不生气,你说。”
“江余。”
方道柳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你见过江余?”
“见过啊!”
方道柳一愣:“你这么点大,怎么会见过江余?江余出事的时候你才多大?”
陆衍学他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神神秘秘道:“我给你说点独家江湖秘闻,不能外传哦!”
方道柳哭笑不得的点头。
“那时大概十年前的事情,反正我还小就是了,皮的很,漫山遍野的跑,师父一天打我三顿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