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凤栖于梧
“你叫什么名字?”
“吾没有名字。”
“那你从哪儿来?”
“吾从天上掉落。”
“那,我便唤你阿落吧。”少女清润的嗓音顿了顿,复又响起,“我叫梧桐。”
我知道,你就是我寻找的,最好的梧桐。
——
阿落是一只凤凰,渡雷劫时受了伤,自九天之上坠落凡间,却不曾想,染上红尘。
“阿落,你回来啦。”荊裙布衣的少女眸光清亮,秀丽的脸蛋上却沾染上灰色的尘埃,那是人间的烟火,证明着这个女子的勤劳。阿落伸手将那些尘埃拂去,指下的肌肤却带了热度,少女梧桐在他不经意的举动下羞红了脸。
娇嫩如花,温柔如风。
阿落一寸一寸的落入“情”这张网中不埋怨,不挣扎。他笑了,回答少女的话:“我回来了。”
梧桐看见了思念的人,等到了想听的话,才回到自己的炉灶前,继续添着柴火。梧桐是一个贫寒的姑娘,父母双双离世,只留给她这一方茅草屋,几贯铜钱,她自小就得为了生计而四处奔波,好在乡里之间都互相认识,有些善意的人也会时常给这可怜的人儿谋个活计。梧桐凭着自己的勤俭,日子也还过得去。
不久前梧桐上山采药时,看见了躺在巨坑里的阿落,将他救了回来。她想着,这样好看的男子,怎么能让他白白死在山上呢?但救回来之后又烦恼了起来,她这样的情况可负担不起一个男人的吃食啊。
梧桐的烦恼,最后都成了多余,阿落真如天上之人一样,不食人间的粗茶淡饭,她问他:“阿落,真的不吃饭吗?”
阿落坐在方桌的另一头,撑着脑袋看着她,“我们凤凰只吃山间最好的果实,饮最清澈的溪水。”
梧桐笑了,他是凤凰这个说法她自然是不信的。她只当他每天去山上找到了更好的吃食,所以不喜她这廉价米粮。
安静恬淡的生活就这样流逝,阿落似乎忘了他理应重返九天,梧桐似乎也习惯了阿落在她身边的日子,他不愿走,她不提赶。
这一天阿洛捧着一堆果实从山上往回赶,路程已经不远,他抬头便能看见梧桐在家里升起的炊烟,想着少女望见她欣喜的神情,阿落无意识的勾了嘴角,在他背后,金色的羽翼华丽的铺张开来,在阿洛发现的下一瞬又尽数消弥,化作空中的点点星火。
凤展其翅,情不自禁。
梧桐我的伤快好了,到时候带你去飞翔可好?我们一起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相伴至死可好?
阿落的心中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一遍又一遍的想象着少女羞涩的表情,溢满柔情的眼睛,她轻轻的颔首,声音清脆的如珠落玉盘,“好。”他知道她会这样回答,所以他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凤凰本就应该占有最好的梧桐。
——
阿落醒来时看见了他最喜欢的颜色——火焰的赤红。
他被缚了双手双脚,四周是燃火的木柴,火焰的噼啪声夹杂着人们扭曲而兴奋的叫声,这情景让他无端想起四个字——人间炼狱。
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是被恐惧支配着的魔鬼。
“烧死他,烧死他!妖怪去死!”
阿落是只凤凰啊,他的羽翼象征的是金色的光明,是吉瑞。这群凡夫俗子究竟是如何将他与妖魔混为一谈的呢?阿落只道凡人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