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闲了没一会儿,就被“虾饺皇”抓壮丁了。于润之自来熟地勾着李玉的肩膀:“这样可不行啊,同学!老师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来来来,帮哥哥一个忙。我快要忙疯了,给来宾领领路行不行?谢谢了!”
说着把李玉的头发一通揉,大笑着跑了。李玉抓狂得看着那个欺负他的人,又不好欺负回来,只好边整理头发边给来宾指路领座。
李玉想不明白,一个容城工大的新生阅兵,为什么会那么大的阵仗,各级院校领导、政府官员和部队领导都有出席。
因为属于“编外”人员,工作比较随机,因此只要在学生会的人照顾不到来宾的时候帮忙搭把手就可以。忙过最初的一阵人潮,李玉短暂的闲会儿。
他四周张望看是否有其他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这时,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的军装男人进入了他的视线。显然这个男人已经比李玉先注意到他了,李玉视线对过去的时候,像是等了许久的猎物终于进入陷阱似的,对方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
李玉凉凉地看着这个冲他笑的人,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他带着探究的眼神将这个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头不由自主地歪向一边——这是他脑细胞高速运转时的习惯性动作。
军装男人见他这副瞪着眼睛打量人的样子,活像一只猫头鹰,顿时乐了。就在他勾起嘴角的一瞬间,李玉立刻就想起来了——这是在森林公园的树林里遇到的那个迷彩服!
虽然彼时他满脸油彩,看不出长相,但是这个身材高度,这个富有侵略性的笑,以及眉骨上那道已经收了疤的新伤痕,与李玉记忆里那个“迷彩服”完全匹配!
李玉释然了,他不是没想过当时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情况。罪犯之间的较量?警匪之间的追捕与逃亡?军部演习?杀人越货?李玉担心自己卷入未知的风险,毕竟他一个人在外。他从小和奶奶生活,很有危机意识。过马路的时候、一个人放学回家的时候、陌生人靠近的时候……他都非常谨慎,只除了李纬儒进入他心里的时候。
——现在他知道了,这个人是安全的。身穿军装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受邀出席的军方来宾之一,不是匪也不是罪犯。警报解除,于是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下,准备过去给他带路。
“唉呀,这不是骆中校嘛!骆中校别来无恙,啊,破相了啊!居然还有人能碰到你尊贵的脸蛋,你不是号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脸蛋不能碰的吗?哈哈哈哈……”一个扛着炸天大嗓门儿的军官调侃着从李玉身后走过去,给“迷彩服”当胸一拳,张开手要拥抱,又停住:“唉算了,跟你关系没那么好,死老枪。”
说着转身对李玉不正经地说道:“哎同学,你负责安排座位的是吧?我刚看到你给我们领位了。这样,你随便找个位置给这位同志,没有位置就搬个小马扎给他加个塞就行了。不讲究!”
李玉一本正经地说:“有位置。您这边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排席位走去。
唐少校——就是刚才挤兑骆中校的那位——看着李玉的背影,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骆中校。骆云亭不理这个昔日战友,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骆云亭因为大学一年级威武出柜,被时为陆军部队大校的父亲强行拖出学校,扔到军营里吃点苦头。结果骆云亭在经历了短暂的适应期后,发现军营真是非常适合他这个性别男喜好男的物种,于是安心在此安营扎寨,并且混得风生水起,一路“混”到特种部队中校。
他父亲见“让他吃点苦头”的愿景没有得到实现,反而助长了他的“邪念”,一时气得无计可施,只好勒令全家对他进行封锁。所以,骆中校目前是属于姥姥不爱舅舅不疼的角色,连同期进部队的战友,也因为他一路高歌猛进抛下战友进了特种部队而对他“排斥”。
今天正好骆云亭任务后的休整期,找战友打秋风,听他们聊到今年在容城工大的新生军训逸事,说有一个新生,长得还挺帅,校草级别那种,然而踢正步顺拐、站军姿摇晃、唱歌走调,典型是上帝锁住了他的门,还关上了他的窗,最后给他留了个狗洞哈哈哈哈哈……
骆中校听罢,稍一推敲,便死皮赖脸跟着前战友来容城工大“散心”,还暗搓搓地穿上制服。果不其然,那个惊慌地忘记收鸟的小青年如今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