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穆元咏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好好讲,别一惊一乍的,否则就让你在基层练练,好歹现在也给我领了一个部门,能不能有点出息。”
吴肖肖被他训得脖子一缩:“武国那边就等着胜利的军报了,这里是另一件事,殿下,你知道大雍边关镇的是哪里吧,是草原深处的胡蛮,当年胡蛮入侵,捋走我大雍无数百姓,烧毁不少庄稼,让大雍国力后退十年,这一次,这一次……”他深吸一口气:“听说那胡蛮即将卷土重来……”
穆元咏微微皱了皱眉头:“哪里来的消息,消息靠谱吗?”
吴肖肖说:“兄弟送过来的,这个兄弟目前做得事走商,居无定所,货在哪里,人就在哪里,这一次走得深了一点,从胡人那边听过来的,听说他差点就要回不来了,亏损了一大批货物,那些胡蛮子个个身高八丈,天生的士兵,当面胡蛮骑兵让各国闻风丧胆,胡蛮一出,无人争锋,后来还是那叫大汗的命不好死得早,否则早就被这胡蛮一统天下了,如今这胡蛮本来一直蛰伏在草原深处养他的牛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又兴起……”
吴肖肖咽了咽口水,眉头锁得死紧:“如果胡蛮当真再像当年一般,殿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穆元咏从鼻子里面哼笑一声:“怎么办,凉拌。”
他这样说,是讽刺吴肖肖这慌张的样子:“一个胡蛮,就让你惊慌失措,那让你遇上更强大的敌人,你是不是就已经自己被自己吓死了?不战就认败,乃是大忌!”
他又强调了一遍:“是大忌!”
吴肖肖说:“还有更可怕的敌人?”
穆元咏说:“当然,但是这些敌人都没有你内心的敌人来得更可怕,那就是你自己给自己所下的限制,吴肖肖,你又怎么会觉得历史一定就会重演,是我做得不够好,还是你的情报干扰到你,让你觉得你一点胜算都没有?”
吴肖肖愣住。
穆元咏说:“你掌握情报,我这里的事,你应该是了解得最清楚的。”
“可是……殿下,您做得那些,都是一些民生……”
“我不是也在研制武器?”
“但是,但是……”吴肖肖没敢说出口,那些炮仗玩意儿听着响,能有什么杀伤力吗?还不如真刀真枪,至少还能戳死人。
穆元咏叹了一口气:“算了,这也不怪你,你就先等着武国这场战事的结束吧,幸好你不是排兵打仗的,指望你,估计大家早就完蛋了。”
吴肖肖委屈巴巴的,没敢吱声。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那胡蛮子……就不管了吗?”
穆元咏说:“一步一步来吧,武国战事结束了,就能判断新武器的威力了,接着就是抓紧时间改良,然后出新品,那胡蛮子聚集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就是说得快,但是动起来却慢,等他们真正动起来的时候,也许会发现,四周已经没有了他们的生存之地——这大雍,这整个世界,都将会与他们为敌。”
当电力出现,当蒸汽时代提前到来,他的工具也会越来越多样化和丰富。
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卷入时代的浪潮中,如同他曾经见证过的历史一般,如同他和孔稷熬夜补看的视频一般。
只希望它快点到来。
下午的时候,穆元咏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校场锻炼一下武艺,他正值年青,风华正茂,哪怕再是繁忙也不会废寝忘食,该吃就吃,该睡就当睡,白日也会偶有运动,保持自己一个健康的状态。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哪怕是片刻不得休息,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体被目前的工作给拖垮,他必须把它打造得更加坚韧,来应对未来的一切。
一套拳法打完后,他出了一身的汗,飞鸽传来孔稷的信,他叫人准备浴桶,然后接过信打开来看,孔稷汇报了一下他目前的进度,他说燧石枪还是研发,但是他弄出来的钟表,想来你如今应该会需要这个,所以就先给你寄过来一件,平日里记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再熬夜,我昨晚看了你写得信,明白你心中忧思顾虑的一切,你不必多想,也万万不要再去想如果你做了另一个选择会怎样,不管上辈子是怎样,是如何,你就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们如今应该翻篇了,与其去想一些陈旧的,腐烂的,我们不如展望未来,想着以后的世界我们应该要怎么生活。
我突然就想养一只鸟,也不要多名贵,简单一点,每天看着它叽叽喳喳的叫着,也会觉得生活不会那么安静。
就像你想我一样,我也很是想你,我从来没有一天像如今这样跟你分开过,我的脑海里面,我的眼睛里面,全都是你,我吃饭的时候想,要是没人催你,你是不是会忘记吃饭,我睡觉得时候想,你这会儿睡了吗,还是又在繁忙的工作?
我白日就想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我晚上就想,你有没有这般想我。
我总是想,想得发疼,想得难受,后来又想你不会这么愿意我为你难过,所以我就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工作不顺利也要开心起来,总有一天,我们都能成功。
我坚信。
爱你的孔稷。
穆元咏把信对折起来,他们的信大多用的是现在学习的大白话,简单明了,他打算后面教育推广起来,就全用大白话,方便掌握。
孔稷做出来的钟表也被人递到他的手上,这是那种很简陋的表盘,连外表的装饰都没有,只有机械发出的克哒克哒声,他轻轻的磨砂着金属给他带来的特别触感,忽然就觉得心里面平静又安宁,他让作坊用新弄出来的玻璃给这表盘保护起来,镜面被打磨得很光滑,连那克哒声也是如此的悦耳动听,他用绳子把这钟表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然后又提笔朝孔稷写了一封信,说一说进来的一些琐碎小事,比如作坊旁的那家冷糖水格外的祛暑,想要与你一起品尝,比如边关的风似乎格外的干燥,今天脸上好像起了皮子,准备找郎中看看,手里要做的事情很多,但也不能太急躁,他说一切都会变好的。
就像是总会盛开的鲜花,他说到时候就在这边关里栽种各种各样的花朵,因为这边关颜色常年累月的单一,总让人看得沉闷。
他还说,要是养鸟的话,建议养一只八哥,好好教它说话,也不用说太复杂的,闲暇时间调解一下心情,我最近会去花鸟市场转转,要是遇到合适的就叫人给你送去,我觉得自己调教起来是最有意思的,所以不会提前教它东西。
这封信没有昨夜的那么着急,他放在案首前,压了两天才抽空送了过去,送信的鸽子飞向远方,让他心里面有点小小的紧张,要是有路人贪吃截下了鸽子,宰了取肉吃,看到了他写的那封信该怎么办?
这样的愁让他心里面开始畅想未来便捷的通讯设备,可是要走到那一步,前面还要有太多的路要走了。
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被他压在了日程后面。
不要急。
他对自己说。
你期望的一切都会到来的。
所以,放慢一点,放缓一些,平静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进一口边关的干燥空气,张亮给他送来从郎中那里调制过来的药膏:“殿下,这是刚制好的,涂了这个你就不会掉皮子了。”
穆元咏接了过来:“云英那边有消息了吗?”
张亮正要说起这事:“殿下,云英将军已经回来了!”
穆元咏拿药膏的手猛地一紧:“什么?什么时候?”
“刚刚得到的消息,晚上应该就能到了,殿下,您先别急,具体的情况,等云英将军回来,自然会与您说清楚的,这里有另一件事,朝廷那边开始出现了弹劾吴秀寿他们的折子,被太后压了下来,如今还在吵吵嚷嚷,太后过来手谕,您要过目吗?”
“说得什么?”穆元咏揭开药膏盒子,一边拿手沾了一点往脸上抹去。
“太后说,这是您折腾出来的,她不负责替你弄这个烂摊子,免得还坏了您的计划,既然您敢这么做,那么必是知道要如何收尾吧……”张亮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穆元咏微微皱了皱眉,等他把脸上和手臂上的干燥地方都涂上药膏后,拿着岑子石那边心做出来的镜子左右瞅了瞅,方满意的给药膏盖上,接过张亮递过来的手绢,擦掉手指上残余的药膏,才慢慢道:“还不到时候,等武国被我们拿下来,那些人就会被转移注意力了。”
张亮就没有再说下去。
穆元咏又说:“吵得很严重吗?吴秀寿那边怎么没有说起这件事。”
“吴处长的意思是,殿下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们那些人的口水官司也就在朝廷上面多几句口舌,影响不了他的工作,就没有说。”
“他是对的。”穆元咏说:“现在这些确实是妨碍不到他什么,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是我,那些人只是想借此试探一下太后的意思,不敢明着对我干,等后面太后的态度摆明了,他们就不会只是几道折子了。”
他把手绢放下:“还是要劳烦太后老人家做一件事,你这样,叫个人给太后老人家送去一样礼物,就说提前祝她五十高寿。”
张亮一愣:“可是太后她寿辰还没到啊……”
“今年不一样,今年……”他啧了一声,随便扯了个理由:“就说今年因为皇帝驾崩,事情繁多,太后她老人家感应天命,决定提前过寿,为大雍祈福,另外再说一句,这份礼物只是给她太后老人家的小小心意,真正的大礼还在后面。”
“大礼?什么大礼?”
“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