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沈允,面对屏幕内的人都有些拘谨,措辞尽可能地严谨:“目前只有我们三个在医院。”
也不知沈知寒现在是在哪个国家,与几人似乎有很大的时差。
明明医院窗外已是步入深夜的静谧,而电话另一端那人的窗外却是阳光明媚。
光照进沈知寒所在的别墅独栋里,却照不到他的脚下。
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件随性的酒红色长款睡袍,健硕紧实的前胸肉眼可见地又落了新伤。
他倒是不介意弟弟们看到新伤,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没有丝毫收敛。
一只手攥着毛巾随意地擦拭着银发上的水珠,另一只手摆弄着身侧的一个小型显示器,有条不紊地指点着,时不时会抬头和站在一旁的另一人眼神沟通。
“嗯。”
听了沈允的话,沈知寒没抬头,回了一声。
“大哥还在公司,我们没告诉他温柒柒住院的事。”
不用沈知寒开口询问,沈允就将一切如实禀告。
就像他们之间不是兄弟,而是上下级一般。
“老五在其他城市开演唱会,老六还在拍戏,他们都不知情。”
对方这次没有回应。
沈允不自主地有些紧张。
没办法,二哥对他们,向来都是碾压性的压制。
三个人中只有沈妄还算表情轻松一些。
当沈允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沈知寒身边另一部手机响起了优雅的铃声,他抬眸,向着屏幕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
确保沈知寒离开屏幕范围后,沈允长出一口气,侧过头和沈辞挤眉弄眼试图眼神沟通:
(沈允):“二哥的气场怎么一直都这么吓人?!”
(沈辞):“?”
(沈允):“我刚办好住院手续要去看柒柒,这件事甚至都没跟大哥说,二哥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辞):“?”
(沈允):“你不知道我刚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有多吓人!......你怎么一直瞪着眼啊老四?”
沈辞轻咳了两下,低头掏出手机,打字,然后把手机句给沈允看:
“你眼睛不舒服么?”
沈允:“......”
沈妄也把手机举了过来,上面的输入框里同样放着一行字:
“三哥,需要我现在给你挂一个眼科急诊么?”
沈允:“......”
沈辞看到了沈妄打的字,唇角难以下压,迅速打出两个字发给沈妄:
“懂事。”
沈妄也迅速回了三个字:
“必须的。”
见证了全程但没手机不能参与两人打字聊天的沈允:“......”
这个家,有时候挺无语挺无助的。
忍无可忍的沈允只能将两人的耳朵拽了过来,努力压到屏幕下,声音低到最小声:“我说,二哥怎么知道温柒柒住院了!”
“你们两个跟二哥告密的?”
沈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妄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他两个就差把“三哥你是白痴么”这几个字写到脸上了。
沈允皱眉。
沈辞把手机再次递了过来。
“耽误了一些,我们继续。”
正巧沈知寒重新回到镜头前,沈允匆匆起身,但目光还是精确地瞄到了那几个字——
“沈家有什么事,能瞒住二哥?”
沈允清楚,答案是没有。
这次的沈知寒没有再分心,他端坐在镜头前,修长的十指相差交叠,目光似笑非笑看向三人:
“时间有些急,我一会还有事要处理,所以...”
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些。
明明是个微笑的动作。
但三人还是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能掏出枪来抵在三人的额头上。
沈知寒一直都是这般喜怒无常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身体前倾,银发上还滴着水珠,落在锁骨上,目光是毫不意外地审视:
“谁来和我说说...”
“柒柒,为什么会住院?”
—
在私人病房里,温柒柒终于拿到了她的手机。
只是她现在的心思并非全在手机上,目光越过被精心打扫过的病房,她站在了窗边,推开了窗。
新鲜空气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的瞬间,她想到一些往事。
这间病房,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从小到大自已每一次住院住的都是这间房。
窗子正对着的那棵树,每次她住院的时候都会盛放着纯白的栀子花。
哪怕是冬季。
小时候以为是魔法,后来才认清......
不过是因为她又怕疼又身子娇弱爱生病,为了转移她接受治疗时的注意力,四哥从小就会在那棵树上装饰好盛开的栀子花。
儿时是零零落落。
如今是繁星点点。
这一树的花,倒是从来没有迟到过。
哪怕是这次她临时住院。
“eiwu~”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温柒柒的思绪,她看向手机。
当看到发信人时,她的嘴角不经意地扬起,露出温软甜美的笑容。
—
沈辞的办公室内。
三人已经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交代了。
顺便还交代了给温柒柒安排了这几日的全身检查。
“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突然晕倒是因为过度操劳。”
沈辞作为一个医生,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虚。
果不其然,听到手机那端一声冷笑:
“一个十八岁正值花季的少女,被你们养得‘过度操劳’?”
三人没吱声。
“进了圣斯利亚学院之后就一直被找事,今天下午还被反锁进了杂物室。”
沈知寒的声音清冷,三个人的目光紧锁在沈允手机屏幕下方的红色挂断图标上。
“我虽然说过要解放她的天性,但也没允许你们......”
男人的眸子没有感情地抬起,直视三人:“放任她受伤吧。”
“二哥,我们......”
沈允抬起头,冷不丁对上沈知寒那如同毒蛇一般冷血的眸子,不适地撇开:“你知道的,二哥。”
“我们怎么会舍得让她受伤——”
“家里佣人可是你让改口的,沈允。”
沙发上的人姿态永远处于高位:“柒柒之前为了那个畜生闹得太凶,我也就没多管这件事。”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腿上,手指微微弯曲:“但是现在,你懂我的意思。”
沈允抬眸,眼睛里闪着反驳的光:“二哥,我就是气不惯,那个垃圾凭什么值得柒柒念叨,所以才......”
可对上沈知寒冷暖不变的眸子,沈允还是吃了瘪:“我知道了,家里的佣人那边我会处理的。”
“嗯。”
沈知寒应了一声。
抬眼看了下时间,站起身,准备换套衣服出门:“大哥公务太忙,老五老六又不在京都,既然你们三个没法做到让她不受伤,我只能派赤蛊回去了。”
“赤蛊?”
沈妄没听说过这个人。
但看沈允和沈辞的脸色,他们两个似乎都知道这个人。
这是这场短暂又漫长的对话中,沈妄第一次开口。
听出他的声音,沈知寒脱衣的动作一顿,随意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沈妄,怎么今天没喝酒,连跟我说句话都要那么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