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我拳头要落下来的时候,巴颜突却径直朝门口跑去:
“南宫师别跟着我,我要去拉肚子。”
巴颜突风一样从门里卷了出去,留下我目瞪口呆,又无可奈何。
搞了半天,巴颜突是要上茅厕,我还以为鉴鸾珠要害了他。
过了一会,巴颜突没有回来,却在院子里喊我:
“南宫师快出来,我好像知道禹政在哪里了。”
我闻声连忙跑了出去,看见巴颜突一边提裤子一边往大门口走去:
“好强的一股鬼气,我跟着鬼气走。南宫师,你跟着我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还泡在木桶里的皇上:
“皇上呢?我们都走了,谁来照看皇上?”
巴颜突裤子都没系好,又扭头跑回来:
“我这地方,不会有人随便进来。我再布个敕杀阵,防着邪祟之物就行了。”
巴颜突很快就布起敕杀阵,然后又慌里慌张的往大门口跑去。
我看他神色不对,一边紧跟着他,一边问他怎么了?
巴颜突腿短,但是却走的飞快:
“这鉴鸾珠好凉,里面又有禹政的鬼气,更凉。我们要是不快点找到禹政,我怕我被这东西冻死。”
我哑然失笑,我就是巴颜突好好的怎么拉肚子,原来是鉴鸾珠太寒凉了。
我和巴颜突一路顺着皇宫出来,然后马不停蹄地离开京城,再然后就直奔城外而去。
我看了看路径,应该是往渡莱山的方向。
这就没错了,小夫人被黑尸斑害死了,所以曲如屏和禹政也没有去潘府的可能。对她们来说,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渡莱山。
巴颜突会山鬼抬轿,他一到渡莱山下就招来两只山鬼,驮着我们就驰上了渡莱山。然后一路直奔行宫,最后停在了百十个台阶上的正殿大门口。
这地方巴颜突来过,也是在这里,巴颜突用敕杀阵和曲如屏动的手,还引的禹政锤爆了地上的青砖。
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行宫的正殿里漆黑一片。但是这次,正殿里却点着一根白蜡烛。
巴颜突让两只抬轿的山鬼退了,然后和我进了正殿里。
白烛的火光昏暗,只能照耀出极小的一片区域。我和巴颜突,一个双手凝着三清符,一个双手布着敕杀阵,两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
我想速战速决,先对着大殿里喊了一声:
“曲如屏,小夫人死了,你应该知道她怎么死的吧?”
我以为曲如屏不会那么快出声,或者说,曲如屏可能不在这个地方。没想到我这边才喊了一嗓子,曲如屏立马就搭话了。
只不过,她的声音听上去异常低沉,也异常落寞:
“知道。”
曲如屏的声音就在白烛附近,我定睛去看,才发现一直穿着红纱绿裙的曲如屏,竟然换了一身纯黑的衣服。
曲如屏与周围的黑暗完全融为一体,怪不得我刚才没有看见她。
我定了定神,又接着说:
“你知道小夫人怎么死的,那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
曲如屏起身,一阵微风让白烛晃动不止。
然后,曲如屏双手左右挥出,整个大殿里突然就燃起上百根白烛。
大殿的黑暗瞬间被驱散,曲如屏面色有些憔悴。而且……她的头上挽着一朵秀气的白色纱花。
这不是曲如屏平日里的打扮,我看看满大殿的白烛,再看看曲如屏头上的白花,明白过来了。
曲如屏是在哀悼小夫人的去世。
我心里震撼的同时,又放松下来。
曲如屏终究不是恶鬼,她还有真性情,她还知道为小夫人的死感到难过。
我不觉得曲如屏做这些是为了给我看,但我还是要问清楚她一些事情。
“曲如屏,小夫人是被禹政害死的,对吧?”
曲如屏沉默着,然后,我就看见她的脸上有泪水流下来。
“南公子,我……我也是才知道的。我……”
曲如屏哽咽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我叹了口气:
“黑尸斑,过两人身,必取一人命。你既然知道黑尸斑在皇上身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皇上不死,那黑尸斑会取谁的性命?”
曲如屏轻轻摇头,她脸上的一颗泪水倾斜着掉了下来:
“政儿只说黑尸斑厉害,但是并没有告诉我,那黑尸斑必须取了骨血至亲的性命才能彻底消亡。而且,他笃定黑尸斑会让皇上死,根本没想过……别的。”
曲如屏说的这个“别的”,就是如果皇上不死,那黑尸斑会让谁死。
但是我觉得,这可能只是曲如屏没想过,但是禹政肯定想过。
“曲如屏,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曲如屏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表情哀伤地看着我:
“南公子请说。”
我仔细地感受着曲如屏身后的另一股鬼气,故意大声说道:
“其实禹政两次投胎,它是刻意选了小夫人的。因为它知道,当初蒋怜儿就是用了潘神医的药,才让它胎死腹中。包括黑尸斑,它也是选择让小夫人去死。不然你也是它的骨血至亲,它为什么不让黑尸斑长在你的身上?”
曲如屏的表情惊愕了一下:
“你……你是说,政儿从一开始,就在谋划这件事?”
我点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黑尸斑就是禹政最厉害的杀招了。它知道自己身为鬼物,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才费尽心机把黑尸斑种到皇上身上。也正是因为这份艰难,所以它恨死了潘神医的那碗打胎药,又把怨气撒在了小夫人身上。”
曲如屏听的目瞪口呆,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一心保护的儿子,竟然是这么一个心机深重的东西。
我怕曲如屏还不相信,正要再给她说下去时,巴颜突却猛然转身跑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以为外面有什么东西,也连忙跟了出去。
可是,我这边才跑出去,巴颜突就对着我直摆手:
“我拉肚子,你别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