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当阿璀乍然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时,惊讶之余却有些惘然了。
当年阿耶阿娘还有阿兄自然也是为来到这个世上万分欣喜的,幼年时自己的生辰或许比如今更加隆重,但脑中幼年时那些断断续续走马观花般的记忆,总不如这些年的清晰。
晏琛本想按例设宴为阿璀生辰贺,但阿璀并不喜欢饮宴。
坐在那里,与一群不甚熟悉的人举杯放下再举杯,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什么趣味?!
莫若与自己亲近爱重之人一处,说说笑笑,也比看宴中那些无趣的歌舞要好得多。
大约也是知道阿璀的性子,所以初七日一早,晏琛携阿璀往奉天殿去祭拜了父母,随后便带她一道出了宫。
“我们去哪里?做什么去?”
阿璀坐在车内,看着今日穿着比往日更加朴素的晏琛,不解问道。
明明今日人胜日,按例宫中也该有旁的安排的,这时候出宫也实在折腾。
“前朝时一年到头宴会颇多,也是靡费,所以我登基后便直接取消了许多节日的宴饮,这人胜日也在其中。所以今日宫中没什么事,反倒是民间热闹得多,咱们出去玩玩。”晏琛笑道。
马车从闹市行过,阿璀悄悄挑开车帘,果然见得路上人来人往,人人皆头戴华胜,互赠吉言。
如此生动气息,确实比宫中要鲜活得多。
阿璀喜欢这样的鲜活,心情大好。
及至西市,阿璀拉着晏琛下车步行,也算暗访民情。
西市不及东市珍奇之物多,但却人却不少,瞧着更见繁荣。游赏半日,虽没买什么东西,但阿璀却有些乐而忘归。
走得有些累了,阿璀与晏琛坐在一处茶棚下歇脚:“崔兄长一向忙得很,想来也不得闲暇好好逛逛金陵城。今日休沐,咱们方才应该去望园接上崔兄长一道来逛逛的。”
“开年来他事情不少,今日虽休沐,但他一早好像便承天门街视察贡院修建了。”晏琛道。
皇城内吏部以南,原旧都水监一片,约占半坊之地,先前便拟定为贡院之所。
自年前工部便开始兴建贡院,紧锣密鼓了一两个月,才略见雏形,而许多细节之处,少说也还得两三个月。
崔寄今日往贡院去,一来是南面魁楼已建得差不多,需得他去察看一二;二来是号舍建造遇到些问题,工部的人拿不定主意,求到他跟前来。
“崔兄长真是辛苦,先前脚扭伤,除夕夜时瞧着似乎还没好全,前两日才好些,又得各处奔波。祖父今日也往国子监去了,大约也是为官学试的事情。”阿璀叹道,“看来也只有我成日里无所事事。”
“阿兄想来也有许多事情未决,竟陪我闲逛了这半天,逛也逛了,咱们回去吧。”
“难得闲暇,且让我休息一日不行么?”晏琛笑道,“今日既出来了,就好好玩一日,咱们暮鼓时再回去。”
“这会儿才过午,也没什么好逛的了,还有几个时辰呢,咱们去哪?”阿璀问。
“去望园。”
“崔兄长不是不在家吗?”
“又不是不回来,晚上请了怀阙先生一道往望园来,阿璀在金陵的第一个生辰,自然要一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