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这个岁数生个孩子也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屏姐伸手打开了唐真伸向她肚子的手,并不打算让唐真检查她的身体。
“主要是有些突然。”唐真叹气。
“才不突然。”王玉屏笑了笑,伸手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唐真看着她,这个女人总是显得青春洋溢又满是热诚,以至于总让人忘了,她其实已经过了少女的年纪,她对于自己的人生也早已有了属于她自己的规划。
只是作为修行不出众且寿命有限的的凡人,她的规划与唐真、红儿他们不同而已。
也许这个孩子,对于她来说真的并不突然,她很早就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或者说这个孩子的出现本就是合情合理的。
可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告诉所有人?
大概是因为昨晚唐真回来了吧。
唐真不在的日子里这座小山出了太多的事,有太大的风雪,以至于她不想大家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她只好默默的将这一切压在自己的心底。
当唐真牵着骡子走进玉屏观的那一刻,她终于确定,风雪已经停止,冬天即将过去。
玉屏观也终于有余力接受这条喜讯。
终归,这对于玉屏山来说也该是个冲淡很多离别的好消息。
当然这个好消息之下潜藏着的是知情者与不知情者各自苦涩的烦恼。
“孩子的父亲。。那边?”姚城主看着王玉屏,欲言又止,老人家对于这些事还是比较在意的。
“被我撵跑了!已经说好,这孩子只是我的,与他无关。”屏姐无比自然地答道。
姚城主愣了愣,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是不知情者,听到这话,难免心中悲戚。
作为知情者,唐真则完全是另一种情绪,早知如此,当初死活也该把那个家伙生擒了的,既然有后,你如何能说死就死了呢?
身后脚步声响,一直站在门口处的郭师兄终于走上了前来,唐真没有回头,他不想知道这个像木头一样硬邦邦的男人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不看朋友的窘迫也是一种品德。
一如既往干巴巴的嗓音响起,有些出乎意料的平稳。
“这孩子的姓怎么办?”
屏姐抬起头看向唐真身后道:“当然是跟我姓。”
“很好,如此继承玉屏山方便了很多。”声音依然平缓,甚至可以说是平和。
“哈,那岂不是师兄你完全没机会了?”屏姐像是没过脑子一样开口道。
唐真听的头皮一阵发麻,这到底是多大的心啊,他都担心郭师兄一剑分了这间小厢房。
但并没有剑意或者任何暴怒的情绪出现,依然是平和的嗓音,“没事,做太上长老也挺好。”
唐真终于忍不住回过头看去,他震惊于郭师兄到底有着多么强大的内心,能强撑到如此地步,但他只看到一张毫无伪装挂着淡淡的温和的木头脸。
唐真忽然明白自己想错了什么。
小小的玉屏山上,除去屏姐自己,如果说有谁能发现屏姐的异常并猜到屏姐的想法,那一定是郭师兄了,他们足够熟悉,熟悉到可以根据对方早饭的食量来确定对方的心情。
更不要说郭师兄本就是玉屏山上默默注视所有人的那个人,他当然看到了屏姐戒酒、看到了屏姐干呕、看到了她的那些小动作。
“既然消息都知道了,那你们各忙各的去吧,别围着我了,这才几个月,我睡个回笼觉,下午还要收拾前殿呢!”屏姐心中大事落地,似乎有些疲乏感,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大家各自留下两句关心的话,就被一一撵出了房间,小胖已经不在门外了,看远处升起的炊烟,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没做早食。
姚城主想去一趟望山城里的药铺,给屏姐买些安胎养身的草药,姚安恕便打算陪同。
于是房前就剩下郭师兄和唐真二人,两人安静的站了一会,郭师兄忽然开口道:“你怎么样?”
唐真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毕竟突然扔下红儿消失不见,肯定是自己身上出了大事,具体是什么,郭守安知道以自己的境界没必要知道,但作为朋友还是忍不住想关心的问上一嘴。
“还好,是个慢活儿。”唐真看向木板一样笔直的郭师兄,“你呢?你怎么样?”
今日郭师兄虽然平静,但不代表这一切对郭师兄毫无影响,那是他守望了小半辈子的姑娘啊,即便对方确实不喜欢自己,可那些关照的行为也几乎成为了惯性,融入了生活,如今腹中有孕,却孤身承受,如何能不担忧。
“还好,只是太快了。”郭师兄声音平稳,他看向唐真问道:“你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