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嬷抬头,对上云媞温和的眸子。
她终是摇了摇头:“老奴能有什么事儿?没有。太子妃怀上了太子的骨肉,老奴高兴。”
一点清浅的笑意在云媞脸上漾开。
不过这一会儿,她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只是……我这般贪睡,不会是……”
“不会。”
怕云媞自己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花嬷连忙打断,“初次有孕的妇人都这样,太子妃不要多想。往后怀上第二个,你就习惯了。”
“嬷嬷,你……”云媞脸红了。
她双手虚虚地拢住尚还平坦的小腹。
是啊,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往后,她和李怀肃还会有……定是还会有,很多。
另一边。
自进了太子府,牧殊城被安置在一处偏院。虽离太子夫妇居住的正院远了些,可到底清幽,规模也比牧府里自己的院子,不知大了多少倍。
身边伺候的奴仆,除了从家中带来的金家两口子,一个老头子,太子还另给拨了四个小厮,两个婆子。
婆子们都是做事做老了的,心细,手脚也利索。
一日日地给牧殊城喂饭,擦身。
牧殊城虽瘫了,口中也呜咽不出一句整话,人倒是养得比在牧家时还胖了些。
这些日子,云媞也没来找他的麻烦。
倒叫牧殊城心中存了侥幸。
或许……云媞还当他是爹,不愿为难他?接他来,是真心实意地想叫他好好地安度晚年?那葛氏已经死了,云媞娘亲的仇,也该算是……报完了才对。
又或者……
云媞虽得太子的宠爱,可这府里实际管事的太子妃,还是牧云安?
牧殊城的日子,但凡舒服了一点儿,便要生出许多妄念。
再加上太子府的下人们都对他毕恭毕敬,伺候得到位。牧殊城不禁觉得,自己在这府里,大小也算个主子。
太子、太子妃,都是他的小辈。
这么一想,他只觉得一切都好。
只是……
不知是个什么人,住在他院子一侧的耳房中,日日吵嚷不休。
尤其是夜间。
那女人专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出尖锐的哭叫,有时还荒腔走板地唱上几句,扰人清梦,甚是可恶!
每次被吵到,牧殊城都心中恨恨。
可恨他下不了床,动不了,说不了话。
不然,必要掌那女人的嘴,让她闭嘴!闭嘴!
第三次深夜被吵醒,牧殊城只觉心口憋闷,怒火再也压不住。
他是这太子府里的主子!主子!
哪里来的贱婢,总弄出这种种声响,莫不是又要勾搭太子?!
“哗啦!”
牧殊城拼劲全身的力气,才抬动了一只手,拂落了案上的梅瓶。
梅瓶落地,摔成两半。
声音自然是惊动了在外面上夜的婆子。
那婆子急急忙忙赶入,险些被地上的碎瓷片滑了一跤,“呦,牧老爷,这是怎么了?”
知道牧殊城说不出话,婆子赶忙点亮了灯烛,打量着牧殊城的脸。
“啊、啊……”牧殊城吃力地抻直舌头,一双眼睛满是怒意地直往那女子歌声传来的方向瞥去,“吵……吵、吵死了!”
“吵?”
婆子侧耳细听了一会儿,突然对着牧殊城笑道:“牧老爷,这声音是谁,您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