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骏爸爸无可奈何地把手机从马骏妈妈手里拿过来,按断了电话。
这么一闹腾,做梦的痛感倒是消散了过半。
“咱们儿子……怎么会给一个老男人备注‘甜心’”
带着嘀咕,老夫妻俩磨磨叽叽回到卧室。颠来倒去,总算在黎明前睡着了。
睡得正香,卧室里的电话响了。
铃声刺耳。
马骏妈妈拿胳膊肘戳马骏爸爸,口齿不清道:“你去接电话。”
马骏爸爸眼睛都睁不开,用脚摸着找拖鞋,走动一半,电话铃声停了。转身要回卧室的时候,电话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
马骏爸爸又折身回去,语气非常不耐烦:“啥人呀”
电话里的人在说着什么,马骏爸爸默默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嘴唇却颤抖起来,眼泪像小河一样往下淌。
睡着的马骏妈妈渐渐醒过来,看到马骏爸爸眼睛都不带眨地望着她,骇了一跳:“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马骏爸爸张了张嘴,发肿的眼袋上,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你哭啦刚才谁来的电话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啊!”马骏妈妈捂上了嘴,眉毛悲痛地撇出个八字,“小骏是小骏”
马骏爸爸没有否认。
等于承认。
两个人的意念在那一刹那相通,惊愕相望。
省去语言,却不能省去悲伤。
……
2001年3月3日,时年30岁的马骏,因为对方酒驾,不幸命殒路上。
时隔一个月,朱盛庸仍旧无法将这一个噩耗落在纸上,邮寄给大洋彼岸的同学李礼刚。
刘流没有去参加马骏的葬礼,也没有再拿到过那一晚被爸爸抢走的手机。
她没有在公开场合掉一滴眼泪,只是容颜一天比一天憔悴。
短短一个月,苍老了十岁。
刘流妈妈吓坏了,以为女儿得了什么怪病,天天催促刘流跟她一起去看医生。
刘流爸爸依稀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咬死也不肯说。
那一晚,小女儿一声声的“老公”,彻底激怒了他。他满腔愤怒,靠着蛮力从小女儿手中抢过的手机,在后面接连响起过几次,电话里,有个女人声音凄厉地喊:你是谁我儿子死了。你到底是谁
他没敢再给手机充电。
也没敢注销手机号码。
更没敢将手机还给小女儿。
刘流在新的工作单位工作非常勤奋,很多新认识的同事对她的容貌并没有惊讶,他们潜意识地把她当作30岁的已婚女。这反而匹配了她的管理层地位。
眼见女儿容颜崩塌,刘流妈妈心中郁闷,跑到二姐姐家哭诉。
朱妈妈犹豫再三,没敢将马骏有关的事讲给向来柔弱无主见的妹妹听。
“刘熙嫁人后很少回娘家,家族里就阿庸头未婚,有时间。二姐姐,你让阿庸头多带刘流出去玩玩吧。”
面对小妹泪眼婆娑的央求,朱妈妈不得不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