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希左手扶着腰间玉带,右手背向身后振了振衣袖,对着到来的这员武将上下打量起来。
“本官两月前刚刚蒙官家召试授官,这位太尉未曾见过我实属寻常事。”
听着这个不咸不淡的回答,李言却是冷哼一声:“是么?我怎么倒觉得你像个冒牌货,国朝什么时候有过这般年轻的绯袍子?”
“是不是冒牌货,太尉看一看此物不就知道了。”
说罢,吴希便将腰间银牌解下,平举在身前向对方做着展示。
这块银牌子可有说法,至少从唐朝起,外出为使的官员便都带着这一块验明身份的牌子。
五代残唐的战火曾一度使这个规矩废罢,以至于宋初太宗朝时,还发生过秦州节度判官李若愚之子李飞雄,凭借其岳父周至县尉张季英一匹官马,席卷数州数县,乃至于差点凭着一张空口白牙,尽斩秦州剿匪前线众将官这样的闹剧。
自李飞雄之后,凡天子委派巡查地方的使者,莫不佩戴特制银牌,以便地方官员能够验明其人身份。
不料想,李言却是看都不看眼前的银牌子,只是用马鞭将吴希的手拨到一边,不屑一笑。
“俺不须看你这块破牌子,就凭你这厮的年纪,俺便能确定你绝不是什么正牌使者。”
一旁的韩锐看到吴希受辱,岂能不怒,当即自腰中拔出配刀便要上前维护。
不料一旁边的种建中却是比他还快,刹那间便闪身来在了吴希身前,怒目与李言对视起来。
吴希此时却是不由用袖口掩住口鼻,他明显能够察觉到自那李言身上传来的浓重酒味。
不错,之所以这李言能够做出这般混账事,除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之外,大概也和其人这一身酒味有关。
吴希这边十几名精干护卫见上官纷纷动了刀,自也一个个不甘落后地亮明刀刃,甚至有的还自马上取来了禁军所配制式钢弩。
见此情形,李言带来的那一众厢军州兵自也不敢怠慢,纷纷或是拔刀或是张弓,现场氛围一时间紧张起来。
见到这一幕,最为惊吓的却是知县付谊,天可怜见,他今天本是走了霉运才阴差阳错来到这里,谁想到随随便便就能看到这般惊险的一幕?
其人赶忙张开双臂拦在两伙人身前:“误会、误会!吴察判、李都监,还请各自下令收了兵刃吧,如此当道火并官家岂能饶恕?!”
吴希面不改色,只是冷眼来看对方。
李言那边见到有人拿出禁军制式钢弩,酒意早就醒了个五六分,他也是在京中厮混过的,又哪里会不认得此物?
默然良久,其人终于是不敢造次,摆了摆手示意身后军士收了兵刃。
吴希见状,却是冷笑开口:“李都监可是知道在下身份做不得假了?”
李言一时间无话可说,只得装作醉意上涌,随意往身边李立方向倒去,嚷嚷要对方先带自己寻处地方歇息,待酒醒后再给吴察判言语。
李立也是个知机的,当即扶着对方就要往城内走。
韩锐、种建中自然各自不忿,却被吴希用眼神止住脚步。
“先去下了这伙子人的武器再说。”吴希抬起下巴向李言带来的州兵那边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