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才一千出点头岁数的小狐狸,扈栎实在不敢让弟弟去与龙福生碰面。因为扈析是老幺,家里人将他保护的很好,这一千多年来又都过得很平静,扈析并没什么机会得到锻炼。真要论起来,白瑁与人对战的经验都比弟弟丰富许多。再去一个,不过是让自己多挂心一个。
当然,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扈栎摆了摆手,交代了弟弟一个听上去极重要的任务:“你在家坐镇,所有的人事联系,你都好好盯着,有什么变化,你酌情安排。”
扈析立时面带喜色地郑重答应了,跑上了楼。
君山在郊区,与盛世帝景恰好是一个城西一个城东,需要穿城而过,路上大约要一个小时。
照例是扈栎惯常用的那个司机开车,扈栎和白瑁二人坐在了后面。
车子刚发动,目睹了全程的白瑁笑着说:“你弟弟真好骗。”她相信扈栎都已经做好了预案了,哪怕真有事应该也都会直接请示他,不然他经常整天整天上学的时候也没见得需要个人坐镇家中的。
扈栎望了她一眼,她坐得很端正,腰笔直地挺着,并没有靠到后面的椅背上。他笑了笑:“他只是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这次之所以会跟我出来,就是想让他长长见识。但也是要给点事情他做做的,不参与,是不可能得到锻炼的。”
白瑁微笑着点头,像这种教育问题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可发言权,只是问:“都说你在秘处就基本是甩手掌柜,原来也是为了锻炼他们吗?”
扈栎含着笑意:“你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最重要的是因为要学会用人。上位者要做的是控制全局、合理用人,不需要亲身参与每件事情。不说事情那么多,每件都亲自参与根本忙不过来,就单单只说一样,人一旦馅在小事里抽不出身,影响的是对大局的掌控。”
白瑁有些懵,为什么会突然说得这么深奥?她真的接不上话。
扈栎望着她笑:“你可以慢慢考虑,慢慢想。”
“噢。”白瑁发蒙地看着身侧的人,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这是在教我?”
“算是吧。”
白瑁疑问更甚:我一个小妖为什么要学这些?她满脸问号地看着扈栎。
“这事不急,你只要放在心里,平时没事的时候仔细琢磨琢磨就可以了。你总有一天能学会的。”扈栎揽过她,感受着她慢慢放松的身子,笑道,“涂山并不仅仅是一座山,是一片很广大的区域,每天的事情很多。”
“所以,你就是这样学会的吗?可是我为什么要学?”白瑁终于问出了口。
扈栎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转而谈起了别的:“在这点上做到极致的神,你就曾有机会近距离看见过。”
“谁?”
“东皇。”
“帝君?”白瑁在紫府洲住了千年,已经习惯了“帝君”的称呼,住了千年,但她从没见过帝君,于是反驳,“我没见过他。”
“你是不是曾听过,东皇非常懒,几乎从不出门?”
白瑁连连点头,这简直是紫府洲众妖的共识了。
“懒是对的,不出门却不是。”扈栎显然对这位紫府洲的最高管理者很了解,“他掌的是众男仙仙籍,小仙们的去处都由他来定夺。真说起来,各处仙人众多,事务必定是繁忙的,可是他将这些事都交由了洞虚宫其他仙官处理,他仅是偶尔看一眼,不定期抽查一番。其余时间,他都用来了四处闲逛了。”
“闲逛?可从没听人说过啊。”白瑁想起了刚入紫府洲时心尘子所说的话,道,“我只听说帝君他喜欢待在洞虚宫里不出门,连带洞虚宫众仙们也不爱出门。”
“洞虚宫众仙们不出门是因为他们太忙了,他们接过了东皇所有的工作。东皇则喜欢变了形貌在三界闲晃。”扈栎笑,“用人族的话来说他喜欢微服私访。紫府洲内,他也必定是逛了个遍的,不过是你们不知而已。”
白瑁听着这些秘闻变得慵懒起来,完全放松了身子,不知不觉地将身体重量都压在了扈栎身上。
“因他是妖皇转世,在这点上他与妖皇是有些相像的。不过,妖皇是真不管事,将所有的事分配下去后就再不管了。东皇不一样,东皇虽说也不管事,但是他会抽查,对下面的那些小仙们一直保持了一种高高在上的监察威压,让小仙们不得不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做事。”扈栎笑着,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的闲逛本身也就是一种威胁。”
扈栎有些感慨地想:若当年的妖皇也像如今的东皇这样,可能那场大祭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些。
白瑁似乎有些听懂了:“你的意思是,上位者该像东皇那样么?不做实事,但不能不知每件事。”
扈栎笑着低头附在她耳边低语:“你可愿意为我学会这些,替我分担?”
白瑁眨眨眼,看着扈栎的笑脸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福至心灵般明白了话语里的含义。她立刻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不满地撅了撅嘴,嘟囔:“你这样也太随意了,一点都不正式,更不浪漫。”
扈栎看着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白瑁,笑:“好。”
红脸的白瑁忙说:“我这可不算是答应呢。”
扈栎将她揽得更紧了:“好,等你下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