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在网上就是见面要斗嘴的,白无常通常都是劝架的那个。他见孟婆前那位色鬼已经饮尽了孟婆汤,变得傻呆呆的模样走上了奈何桥。孟婆正要让阴差将下一个魂的生平资料报给她时,白无常忙喊了一声:“孟婆。”
孟婆阻止了阴差的汇报,袅袅娜娜地走下望乡台,走出忘忧亭,来到三人面前:“七爷今日休息,怎的有空来这儿,平时不是打游戏都来不及吗?”
黑白无常沉迷游戏,时常被孟婆念叨几句,已是习以为常了。白无常忙为扈析和孟婆相互介绍了一番,转移孟婆注意力。
扈析极恭敬地见礼:“孟婆神君。”
“四殿下。”孟婆回礼后,饶有兴致地打量了扈析一番后,千娇百媚地一笑,“四殿下太客气了,二殿下和三殿下来此都是唤我孟姐的,四殿下不嫌弃也可随你两位哥哥喊我一声‘孟姐’。”
扈析不如二哥那般老到,更不是三哥那样的花中老手,见了孟婆的笑容只极老实地低下头去,恭敬地喊了一声:“孟姐。”
白无常忙为扈析解围,将来意说明:“四殿下想来看看一位叫杜济民的魂是如何死的。”
孟婆见扈析俨然老实的模样,知道这是位年轻脸嫩的殿下,便也不逗他了,敛了妩媚神情,肃容问:“生辰字?”
白无常早有准备,递过一张写有杜济民资料的纸。
孟婆一瞧,叹气道:“这又是一个提前的魂啊。”
黑白无常一愣,异口同声地问:“最近又有提前的魂了?”
孟婆回:“这事恰好是白天发生的,阴差们自己安排了一下,当时在附近的阴差就顺便把几个提前的都勾回来了,没去打扰你们休假。”
三生石亮起。
杜济民正坐在旅游专车内,身边坐着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两人看上去应该是父子,有说有笑,杜济民还时不时地指着车窗外的风景示意少年欣赏。
父子俩看上去轻松而融洽,直到对面那辆小车突然从拐弯处冲出来才被打断了这样的美好。
那时,杜济民正侧着头对少年说话没有注意到小车的失控,直到听见前面司机一连串的咒骂和刺耳的刹车声,他才回转头看向前方。他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敛,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和,汽车猛然地停顿,没有系安全带的父子俩毫无意外地冲向前,撞上了前车玻璃。
骨断筋折的沉闷声音被掩盖在车玻璃碎裂的轻响中。
父子俩反应不及,都以一个完全没有保护的姿势飞了出去。
扈析看得分明,一起被撞飞出去的还有姐姐和假白瑁。
简可显然也没有任何防备在撞车的那一刻就因惯性而冲了出去。但是,那假白瑁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早在小车撞来时,眼睛就已经在死死盯着前方车道了,他甚至比司机的反应都早了一步。在相撞的那一刻,在简可冲出去的那一刻,假白瑁猛然扑到了简可身上,将简可整个儿拉进了自己怀里,以自己的背部砸向了前车玻璃。
紧随其后的是成娥,成娥在两人飞出车外的一刻,也跟着向前飞扑。
简可和假白瑁率先摔出了车外,往山下滚落。杜济民父子随后才撞碎了剩余的车玻璃摔出去,而成娥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少年摔的最不巧,他整个人直接砸在了一棵大树上,将那棵不粗的树砸断后从空中落下,头部撞在了山石上,血从头下迅速漫出,染红那块大石。
杜济民在空中目睹了一切,徒劳地伸出手想拽住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一场空。他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接连撞断了几棵小树后,掉落在地,却又止不住地往下直滚。
杜济民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止住了跌势,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拉了无数到口子,鲜血将衣服都浸湿了,人也是鼻青脸肿,口鼻中鲜血汩汩往外流。但他还记挂着自己的孩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似乎已经被撞断了腿,扶着树也站不起来,人却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腊白。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指甲扣在泥里一点点地往上爬,身后留下一道与人等宽的深色湿印。
杜济民爬了一会儿,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白小姐,简小姐,你们没事吧?”
杜济民勉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到不远处一个女孩抱着另一个女孩跌在地上,远处一个身影飞奔过来。
扈析看出来了,那飞奔过来的身影正是成娥。
成娥一脸慌张和担忧,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她一路不知以手劈开了多少挡路的荆棘,身上脸上都是被刮的血口子。在见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孩时,她更是惊惧万分。她忙跑到假白瑁身边,轻轻抱起假白瑁,喊了几声“白小姐”,又试了试假白瑁的鼻息,摸了摸假白瑁的脉搏。
成娥似乎略放了些心,抱着假白瑁又去看被压住的简可,又是几声焦急的呼喊。
简可已是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成娥同样俯下身去探了探鼻息和脉搏。
这时原本一动不动地躺在成娥怀里的假白瑁动了,垂着的手突然撒出一包灰紫色的粉烟。
成娥没有防备,眼鼻都呛进去不少,什么话都没说就咕咚一下栽倒在简可身上。
假白瑁这时才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啧啧几声:“倒是两个美人。”他又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杜济民,仍是笑:“你这运气可真不好。”
杜济民目睹了一切,已是毛骨悚然,还不等他求饶的话出口,头就无力地垂在了一边,死了。
他的魂魄飘飘荡荡地脱离了身体,看着那假白瑁将自己的身子踢下了山谷后,又一手提了一个女孩顺着山谷走向飞快地离去了。
这时,头顶上方的马路上才传了警铃声。